【原创】童年拾野无忌（1）摸鱼捉鳖

毛先金

      诚然，放牛、扯猪草、砍柴火其乐无穷；但海阔天空地拾野，也别有乐趣。
      拾野一词，纯属本人生造：凡丢弃在野外或生长在野外的实物，既不是生产队的也不是那家那户的东西，如可吃的菌子、地木耳、野鱼、野兽，收获后残留的稻穗、麦穗、薯根、豆荚；可卖钱的天冬、麦冬、蜈蚣、半夏、桐籽等药材和废铜烂铁；还有野肥如人、牛、狗、鸡屎之类，天真无邪的童孩们，利用空闲时间，均将其捡拾回家。
于是，在这漫无边际的拾野空间，野趣横生。

摸鱼捉鳖

      晚春初夏，大雨洗刷大地，漫汇溪沟，奔涌堰垱。 “啊，捉上水鱼去哟！”此时，总有人吆喝几声。小童孩们顿时欢呼雀跃，戴斗笠，穿蓑衣，衣袖捋到胳肢窝，裤腿卷齐胯下，挎着鱼篓、撮箕、粪筐或水桶，跟着拿着鱼网鱼叉的大人们，从四面八方飞驰到堰垱四周，或小河两岸，抢占活水口。
      不知大祸临头的鲫鱼，欢快地排着队，争先恐后逆水而上，越上吉（yue）口，不幸误入鱼篓箕撮粪筐，落在水桶中没命地跳。尽管有幸运者侥幸游进稻田，也只能暂时自由。洪水从溢洪道泄出，不安分的鲤鱼、草鱼、鲢鱼推波助澜，但也顷刻撞在我们事先设置的网兜里。                  到了冬闲时节，毛家垱可就壮观热闹了。苍白无力的太阳懒洋洋地从东边爬出来，婉转悠扬、奔放激昂的车水号子回响山村。两天后，终于到了水浅鱼跳的时候。此刻，期待已久的男女老少，操着渔具，将毛家垱围得密不透风，大家谈笑着，比划着，喧哗着，鱼跃人跃，捋袖卷裤，跃跃欲试。
       水车最终转不动了，淤泥中、泥坑里，活蹦乱跳着各色鱼虾。
      专业队刚刚收拾完集体的渔业成果，岸上的人们就蜂拥而至。鸡罩、撮箕、粪筐、筲箕、鱼叉、水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小鲫鱼、泥鳅、浪末、屎黄皮……各得其所。抓住一条公家漏掉的草鱼、或从泥巴里杈住一两只团鱼，总引起一阵轰动。

      捡野鱼也少不了意外惊喜。
      那是一个雨过初晴的清早，我在高塘背面的三斗丘扯鸭舌草，断断续续传来“汲区汲区”的声音，寻声找到田头月口，好家伙！无数条小鲫鱼在一滩浅水中翻跳挣扎，银光闪闪。尽管上面月口的水仍在滴答，力争上游的小鱼们，不仅无缘更上一层楼，反而成就了我家丰盛的早餐。从此，凡雨后初晴，我把握好水流的时机，每每都是八尾九条地逮个正着，直到有一次得意忘形而泄密。

      

      捕抓团鱼（鳖）别有情趣，也是我的拿手好戏。而钓团鱼又比钓鱼好玩得多。将用青枝绿叶做成的掩体安放在堰堤上，遮挡住全身，唯留眼孔观察钓情。不出半个时辰，一只斤多重的团鱼就翻了白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夏天，我们只要一听到堰垱里传出“嘭——嘭——嘭 ——”的击水声，就知道幺哥在“哐”团鱼，立马奔过去看热闹。幺哥站在齐胸的水中，两手成捧式用劲击水，发出雄浑沉闷的声响。因震动而受惊吓的团鱼终于在泥巴里穿行，水面上立即冒出串串水泡。幺哥即刻沿水泡处钻进水中。十秒……二十秒……不到一分钟，一只团鱼露出水面，被大拇指和食指紧紧掐着，张牙舞爪，龟头乱戳。
      我只会简单游泳，鼻孔可扎一分钟，也会“哐”几阵水，但始终没有“哐”到团鱼。倒是钓团鱼独有一手。我钓团鱼从不用掩体，在尼龙线上穿上一母亲做鞋的针，用一小块猪肝将针包着。沿岸每隔几米在水中丢一根针。一个小时过去，收针了，将贪婪而笨拙的团鱼在挣扎中收进水桶。那年暑假，我仅两个小时，团鱼就装了大半水桶。
      我钓鱼的水平却不敢恭维。我耐性极差，待不了十分钟。老弟总高我一筹，鱼不上钩他不走，只要他钓鱼，家里就有鱼香。那年夏天中午，老弟拿着钓杆去门前小堰钓鱼，母亲开玩笑说：“我烧锅去，等你的鱼！”母亲午饭还没做好，老弟果真兴冲冲地提着一尾三斤重的草鱼回来了。

      

      那时，乌龟的名声不好听，又一身臊臭，只有浑身黝黑的叫花子才会捡它，甚至泡在河里堰中摸它捉它。我们不是叫花子，但对乌龟也情有独钟。从藕垱到张埠垱那差不多一公里的小河中，只要是夏天，就有我们赤膊光腚的身影，晒得黝黑，活象乌龟。我们从山上下来，将牯牛栓在河中困水消暑，自个痛快地腾打几个卟泅，扎几个鼻孔，最后一个蛙泳漂到岸边，双手在大洞小穴里掏进摸出，三两个、或五六个乌龟，总是有劳有获。
      其实捡乌龟何止水中，田里收获时经常发现它乖乖地缩头夹尾地等待你的光临，任凭怎么摆弄它，以至将它卖到代销店。有的时候，我们不仅不卖，反而从代销店买出十斤八斤，自行加工，美餐一顿龟肉，然后将龟板回帐，吃的龟肉基本上没花钱。如此美食，四十年以后人们才醒悟过来，争着买，抢着吃，一个小小炖钵就是几千元，还不见得货真价实。

      捡黄鳝比捡乌龟更容易。春夏季节，只要你留心，只要你愿意吃，处处可见黄鳝。河里堰中的黄鳝且不必说，仅田中就没完没了。翻整稻田时，黄鳝从犁坯子里偶尔溜出来；跟着镪耙的泥浪水波游移；最终经不住生石灰的淹沧，被农夫扔在田坎上。
      死黄鳝是没人吃的。端午时节才是吃黄鳝的好时候。
      捉黄鳝比捉乌龟就难得多了。我跟着几位堂兄捉过几次，掌握了一些基本要领，索性就自个干起来，也还马马乎乎。在早秧还没封行的时候，背个鳝鱼篓子，在田里寻觅。发现水面不停地鼓水泡时，沿鼓水泡处摸下去就是一个洞，这是出口。先把出口用一只手封死，另一只手在四周找到进口。然后两手逼近黄鳝，手中指掐牢黄鳝的上肢，从水里拉出来，迅速装进篓子里。因为黄鳝滑溜滑溜的，稍不注意就会溜掉。

      拾野无忌，也难免不做坏事。
      青蛙是益虫，害虫的天敌、丰收的卫士。夜间那熟悉而又悦耳的蛙鸣，就如同是大自然永远弹奏不完的美妙乐章，一首接着一首的恬静而又和谐的田野之歌。
      但我们禁不住口谗，夜晚抓青蛙的事件经常发生。早稻开始抽穗的时候，青蛙又大又肥。晚上，它们趴在坎上吃露水和蚊子，行人走过，纷纷跳进田里，发出“咚咚”的水响声。如你想不让青蛙跳进水中，那么你就得蹑手蹑脚地，用电筒或者火把照着它，它一动也不动，用手一抓就准。
      秋收后，堰塘半池水，青蛙晚上也趴在岸边，我们用同样的办法抓捕，几个小时就是十来斤。
      泥鳅是美食良药，但那时不兴吃，遍地泥鳅无人捡拾。现在想起来，还埋怨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远见卓识。

天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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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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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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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鳅是美食良药，但那时不兴吃，遍地泥鳅无人捡拾。”

    那时候不兴吃“无鳞鱼”，有些人连鳝鱼和鲇鱼也不吃。

吉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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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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