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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张本红楼梦》（10） 宝玉情痴“胡思”
北京大观园沁芳桥
《红楼梦》第五十八回《杏子阴假凤泣虚凰 茜纱窗真情揆痴理》有一段描写宝玉情痴“胡思”的文字： 宝玉正要去瞧林黛玉， 便起身拄拐辞了他们，从沁芳桥一带堤上走来．只见柳垂金线，桃吐丹霞，山石之后，一株大杏树，花已全落，叶稠阴翠，上面已结了豆子大小的许多小杏．宝玉因想道：“能病了几天，竟把杏花辜负了！不觉倒`绿叶成荫子满枝'了！"因此仰望杏子不舍．又想起邢岫烟已择了夫婿一事，虽说是男女大事，不可不行， 但未免又少了一个好女儿．不过两年，便也要"绿叶成荫子满枝"了．再过几日，这杏树子落枝空， 再几年，岫烟未免乌发如银，红颜似槁了，因此不免伤心，只管对杏流泪叹息． 正悲叹时，忽有一个雀儿飞来，落于枝上乱啼．宝玉又发了呆性，心下想道：“这雀儿必定是杏花正开时他曾来过， 今见无花空有子叶，故也乱啼．这声韵必是啼哭之声，可恨公冶长不在眼前，不能问他．但不知明年再发时，这个雀儿可还记得飞到这里来与杏花一会了？” 宝玉“拄拐”，接上回写的紫鹃试探，说林黛玉将回苏州，宝玉情急大病一场，现在仍然体弱。在去看望林黛玉的途中，由“大杏树”花开花落，引起自己的一番思想活动。首先，想到了杜牧的诗《叹花》，全诗是：“自是寻春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 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意思是：只遗憾自己寻访春色去的太晚，不必满怀惆怅埋怨花开得太早。
狂风已吹尽了鲜红的花朵，现在绿叶成荫果实缀满枝。“绿叶成阴子满枝”，是形容失去恋情的懊悔，或者对恋情的追忆与怀念。今人用作以前认识的女孩已结婚生子，成为他人妇。宝玉联想到邢岫烟的择婿、婚姻，颇多感慨。
杜牧《叹花》诗意图
浪漫多情诗人们，都曾经写过对失去恋情的惆怅之情。据《唐诗纪事》记载，大和九年，杜牧到湖州游览。他忽然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姑娘美极了，杜牧非常喜爱，想求亲可姑娘又太小，于是就和她母亲郑重约定：“我去长安后，当设法求任本州的刺史。你姑娘等我十年，如果过了十年我不来，你姑娘才能另嫁他人。”杜牧后来历任监察御史，左补阙，黄州，池州，睦州等地刺史，又做了几年京官，但始终没有机会去湖州。直到他任司勋员外郎时，恰值好友周墀当宰相，他才求得出任湖州刺史。这时距他上次离开湖州已经十四年了。可是姑娘已经嫁人三年了，并且已经生了两个孩子。杜牧只好自认失信来迟了，于是写下了这首七绝《叹花》赠与姑娘。
公冶长，孔子的女婿，继承孔子的遗志，教书育人
谁见证了大杏树的花开花落，作者安排一只飞来的“雀儿”，想象雀儿的“乱啼”．必是和自己一样悲叹时光流逝的“啼哭之声”。很自然，宝玉希望自己能懂鸟语，马上引出了公冶长这个人。公冶长（前519—前470），复姓公冶，名长，字子芝，春秋时期孔子的弟子和女婿，“七十二贤”之一。传说公冶长能解百禽之语。有一部叫《论释》的书中讲： 公冶长从卫国返回鲁国，走到两国边界处，听见鸟互相招呼往清溪食死人肉。不一会见一位老婆婆在路上哭，公冶长问她，老婆婆说：“我儿子前日出门，至今未回来，恐怕已死了，不知他在什么地方。”公冶长说：“我刚才听到鸟相呼往清溪食肉，恐怕是您的儿子吧。”老婆婆去看，果然发现她儿子的尸体。老婆婆报告了村中官吏，村官问老婆婆从哪儿知道的，老婆婆说：“是公冶长说的。”村官说：“公冶长没杀人的话，怎么可能知道？”于是将公冶长逮捕入狱。狱吏问：“你为什么杀人？”公冶长说：“我懂鸟语，没杀人。”狱吏说：“那试试你，如果真的懂鸟语，就放了你，如果不懂，你就要偿命。”于是将公冶长囚在狱中六十天。后有一天有麻雀停在监狱的栅上，互相唧唧喳喳地叫，公冶长听了面带微笑，狱卒去报告狱吏：“公冶长听了雀语发笑，好象是懂得鸟语。”狱吏问公冶长，听到麻雀讲什么了而发笑？公冶长说：“麻雀唧唧喳喳，说白莲水边有装粮食的车翻了，公牛把角折断，粮食收拾不尽，招呼去吃。”狱吏不信，派人去看，果然如此。 曹雪芹用“正胡思间”煞住了，“忽见一股火光”转入小说主题，“杏子阴假凤泣虚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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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2-27 09:28: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