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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军大业中的几位常德老乡（1）
文/许申高
湖南常德，自古人杰地灵。 这里要说的几个常德人，都是中国共产党建军初期的重要人物，如果没有他们，中国工农红军的命运也许会改写。 1927年8月，南昌起义失败后，起义军撤出南昌城，匆匆南下。
这时候在武汉，由黄埔军校第六期毕业生组成的第二方面军教导团，以东征讨蒋的名义，在起义当天，星夜乘船赶赴南昌。这支由共产党秘密控制的队伍里，有两个关键人物：一个是特务连的准尉文书陈毅，另一个是特务连的连长肖劲。 肖劲是湖南石门皂市人（也有是临澧的说法），黄埔三期的毕业生。黄埔军校武汉分校成立后，他担任学生队队长。第二方面军教导团成立后，他担任特务连连长。 这天半夜，船至九江，突然遭到第二方面军总指挥张发奎的拦截，两岸戒备森严，如临大敌，教导团被缴械了。这时大家才知道南昌起义失败的消息。 当夜，在陈毅、肖劲等人的联络安排下，凡暴露身份的共产党员都悄悄离开了教导团。然后两人又特意找到澧县老乡、黄埔六期的游端轩，让他继续留在队伍里。 一切安排妥当，两人立即赶赴南昌，可是起义大军已经南下。几天后，他俩才在抚州赶上起义军。 10月，起义军来到广东大埔县三河坝镇，遭国民党重兵包围。指挥部决定兵分两路：主力由周恩来、贺龙、叶挺等率领，直奔潮汕，不料最后全军覆没；朱德则率领三千兵力留守当地，掩护主力撤退。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支队伍后来成为了中国工农红军的星星之火。 三河坝战役是我军建军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一次战斗，打了三天三夜，打到最后，起义军面临全军覆灭的危险。为保存实力，朱德决定率部突出重围，将堵截敌军的重任交给了第七十五团第三营。 七十五团第三营的营长叫蔡晴川，如果没有《建军大业》的热播，也许蔡晴川短暂的一生就会被隐没在历史的尘埃里，永远不会被后辈记起。蔡晴川是石门蒙泉镇两河口村人，生于1903年，与肖劲是黄埔军校第三期的同学。
（右为《建军大业》中蔡晴川的饰演者）
在《建军大业》中，有一个重要人物没有出现，那就是蔡晴川最好的老乡、第七十四团的参谋长王尔琢。 王尔琢与蔡晴川同龄，石门商溪河王尔峪人，1924年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1927年随周恩来奔赴南昌，秘密从事起义前的准备工作。他身材不高，脸型瘦削，留着大胡子和披肩长发。 在他手下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石门老乡王展程（楚江镇城隍庙人），黄埔四期的，参加三河坝战斗时任连长，也留长胡子；另一个是桃源老乡袁崇全，与王尔琢是黄埔一期的同学，当时任职不详，但黄埔一期的官职都不会低。 说到黄埔一期，与王尔琢一道考上的还有郑洞国、黄鳌、贺声洋三位常德老乡（黄鳌临澧人，郑洞国与贺声洋石门人）。郑洞国当时任徐州警备司令部参谋长。黄鳌当时被中共中央派回湖南，任省军委书记，后来于1928年在石门的一场战斗中壮烈牺牲。贺声洋在三河坝分兵时随主力进入潮汕，部队打散后被党组织派赴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当时派去这所学校学习的还有参加过南昌起义的临澧老乡林伯渠。
（黄埔军校时期的贺声洋）
在三河坝战斗的最后关头，王尔琢、王展程、肖劲、袁崇全这四个常德老乡要随主力突围，而蔡晴川不得不留下来坚持战斗。不难想象当时大家的心情。可战争年代，生离死别是常有的事。 10月4日凌晨，三营迎来了三河坝战役最惨烈的一战。蔡晴川当时的心情相当复杂，因为敌军将领就是自己黄埔军校的教官钱大均。这是一场师生之战，也是一场生死之战。 打到最后，弹尽粮绝，蔡晴川率兵刺刀上阵，最后壮烈牺牲在笔枝尾山上。据说全营二百名官兵只剩下两个负伤先撤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十一连的连长、后来的开国大将许光达。 电影《建军大业》中，蔡晴川最后身中数枪，挣扎着按下了引爆器……这悲壮的一幕让观众潸然泪落。 随朱德撤离的林彪，走到半路，听到巨大的爆炸声，知道蔡晴川等人已经牺牲。林彪的眼神充满悲怆，眼含热泪地对着爆炸方向敬礼。 如果电影中的这一幕是真实的再现，那么，我敢肯定，对着爆炸方向敬礼的应该还有蔡晴川的四位常德老乡。 电影中还有一幕意味深长，战斗结束后，敌军将领钱大钧走到已经牺牲的蔡晴川面前，交待下属：“黄埔军校的，全部厚葬！” 后世评价，在三河坝战役中，如果没有蔡晴川的三营断后掩护，就没有后来湘南起义的队伍，也就没有后来的朱毛会师，红军的命运就会改写，是蔡晴川用生命保住了革命的火种。 三河坝受挫后，朱德的队伍损兵过半，很多人都失去了信心，叛的叛，逃的逃，就连林彪也想溜，到最后只剩下八百人。 队伍通过“赣南三整”，改编成纵队，朱德任司令，王尔琢任参谋长，陈毅任指导员，王展程任副参谋长，肖劲和袁崇全属于队伍中二层骨干，是营长。 时近冬天，官兵们仍然穿着单衣短裤，打着赤脚，又冷又饿；沿途经常受到地方武装和土匪的袭击，不得不在山谷小道上穿行，在林中宿营；尤其缺乏医疗设备和药品，伤员得不到治疗；枪支弹药也得不到补充，战斗力越来越弱…… 朱德只好联系旧友范石生。范石生是国民党十六军的军长，是一个“亲共分子”，曾经与朱德是云南陆军讲武堂的同学。他不忘旧情，“收容”了朱德的起义军余部，让其得到了很好的补给与休整。朱德化名王楷，部队开始沿用国民革命军第十六军第四十七师第一四〇团的番号，驻扎在韶关附近的梨铺头。 突然有一天，游端轩带着教导团的十几个人，衣衫褴褛地出现在附近的一个教堂里。这让肖劲与陈毅深感意外。原来，在九江送别肖劲与陈毅后，游端轩所在的教导团就随叶剑英南下广州，发动了广州起义。 广州起义最终以失败告终，教导团主力撤往海丰、陆丰一带，后来也被彻底打散。游端轩与十几个同学来不及随主力撤退，最后就昼伏夜行来到了韶关。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朱德的部队。
（黄埔军校时期的游端轩）
可好景不长，朱德的真实身份被暴露，国民党广东省政府下令立即逮捕朱德，解除起义军的武装。范石生接到命令后，立即差人给朱德送来一封密信和三万大洋，嘱他从速离开，另谋出路。 这个送密信的人是范石生的亲信，也就是后来抗战时期常德会战中血战石门的第七十三军的军长汪之斌，石门失守后，年近60的他被蒋介石撤职，他不要一分一厘的薪水，不带一兵一卒的护卫，徒步走回永顺老家。 1928年1月4日，接到密信的朱德速令部队以演习为名，悄悄离开了梨铺头。然后在湘南一带，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年关暴动，亦称湘南起义。不少人踊跃参军，朱德的队伍迅速壮大，工农革命军第一师也随即成立，朱德任师长，陈毅任党代表，王尔琢任参谋长。 如火如荼的湘南暴动引起国民党的高度恐慌。1928年3月，国民党联合七个师的兵力，分南、北、西三路，“协剿”湘南工农革命军。 朱德率部开始向井冈山方向转移，沿途激战不断，游端轩因表现出色升任为连长。 与此同时，毛泽东率部从井冈山出发，前往湘南策应。 1928年4月28日，在井冈山北麓山清水秀的砻市，两军正式会师。当时朱德从湘南带来的队伍有一万余人，而井冈山的队伍不足二千人。队伍改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不久根据中共中央《军事工作大纲》规定，又改名为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简称红四军。军长朱德，党代表毛泽东，参谋长王尔琢。王尔琢作为红四军的三号人物，还兼任第二十八团团长。 红四军中真正能打仗的就两支队伍，一是秋收起义的队伍三十一团，二是南昌起义余部二十八团。这两支队伍中，最能打硬仗的是二十八团。而二十八团中，肖劲的三营最牛，林彪、粟裕、杨至成等牛人都在他手下。 这时候的王展程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是二十八团的参谋长。两军会师的时候，在朱德的爱人伍若兰的介绍下，他和耒阳姑娘段子英结为了夫妻。 朱毛会师后，蒋介石急了，电令湘赣两省“克日会剿朱毛”。红四军决定声东击西，由此拉开了“三打永新”的序幕。 1928年6月23日，端午节第二天。龙源口战斗打响了，二十八团进抵七溪岭，为夺取制高点，与敌方展开了一场恶战。 激战中，一直冲在前面的肖劲，不幸被一颗子弹击中腹部，肠子流了出来，他忍痛将肠子塞回腹腔，撕下衣服裹住伤口，带着队伍继续往前冲，在他身后，血水浸满一地……
（井冈山革命博物馆肖劲的全身铜像）
龙源口大捷，是井冈山根据地创建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红军第三次占领永新城。根据地迅速扩大，井冈山的工农武装割据开始进入全盛时期。 肖劲牺牲后没几天，几个常德老乡和往常一样，相约在王展程住处吃饭，开始，大家都默不做声，突然，王展程对段子英说：“你多摆一副碗筷，多放一个酒杯……” 话没说完，所有人的眼圈都红了。段子英摆好碗筷酒杯后，想说什么，却一句也没说，跑到一边悄悄抹眼泪，大家越发伤感起来。王尔琢给每个杯子斟满酒，然后举杯说道：“都别再伤心了，免得肖劲笑话我们。来，我们敬他一杯！” 肖劲的壮烈牺牲，也让陈毅无比伤怀，想到当初两人从九江出发追赶起义军的情景，更是心潮澎湃。他研墨挥毫，在永新城内卧室墙壁上写下了一首《龙源口大捷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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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30 10:39: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