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缨投笔荡扫玉关尘——常德诗人"龙膺"词作赏析

霜筱

杨卓群

请缨投笔  荡扫玉关尘

——常德诗人"龙膺"词作赏析

【南归·小令】黄莺儿二十首之八

        归思欲沾巾。念边陲、杀气屯，渔阳鼙鼓连天振。那龙庭不宾，更鲸波震邻，妖氛极目何时汛？恨无因，请缨投笔，荡扫玉关尘。

        这是龙膺的一组小令中的一则，创作时间为明万历二十一年（1593），时年三十三岁。当时，他第二次遭贬，与诗友罗高君结伴南归武陵，为解旅途寂寞，于是“有触则鸣，随唱辄和”（《【南归·小令】黄莺二十首》序言，以下简称《序》），算是即兴之作。人在旅途，作者的心情极为复杂：既愤懑于遭贬的不公；又忧心于边塞的烽火连年；也留恋于故园的秀水青山。因而，“征马长嘶，增欷歔于远道”；“流莺百转，恍呗唍于故林”（《序》）。由于以上种种原因，这组小令的宫调借用“南归”二字，没有用作者熟悉的《南商调》或《商调》名称。其用心，还可以在他的七绝《南归闻雁》中找到答案：“征人家近住潇湖，枫叶初丹橘柚黄。任尔先将归信寄，莫言风雨隔衡阳”。正因为如此，入仕期间，他多次返归故里，并在柳叶湖畔结庐筑园，以诗会友。这一次贬谪，他携友返回武陵，迁延次年才去浙江赴盐官任。

        因为诗礼家风熏陶，为人处世，他清廉放达，才冠一时；刚直不阿，嫉恶如仇。如，第一次上疏，就历数朝廷弊端，为遭寃的贤臣良将鼓与呼，致使“龙颜大怒”，幸诸多大臣反复恳求，方免其死罪，谪逐边关，强令文士出身的他，辅助田药大司马督军青海。这则小令，就是此一时期对边关景况的回忆！

        “归思欲沾巾”，乡思泪水差不多浸湿了巾帕。它是这组小令中七、八两首的领句。乍看，它似乎并未领起以下数句，但仔细推敲可见作者运用反衬手法的深意：思乡情虽浓，卫国任更重。

        小令的第二层就是回答这个问题：“念边陲、杀气屯，渔阳鼙鼓连天振。”这三句写的是西宁卫地区战事正紧的情势，从而照应了上句，凸显了作者“匈奴未灭，何以为家。”（西汉霍去病语）的家国情怀！“念”是一个领字，它顺势领起以下三句；它也有“常回忆”的意思，对此前面已作了说明。“边陲”，指青海湖畔，祁连山麓一带；“杀气屯”，即处处充满了烧杀掳掠凶戾之气。“屯”，说文解字释为“充满、盈溢”之义。“渔阳鼙鼓连天振。”战鼓振天，杀声震地，边关此时正笼罩于战火硝烟之中。渔阳，现称河北省蓟县，为唐时“安史之乱》的罪魁祸首安禄山居住之地，它指代引起战乱的少数民族部落。鼙鼓，军队中用来督战的小皮鼓。这个成语出自白居易的《长恨歌》，用在这里是因为少数民族侵犯边关而引起的战争。据史料记载：龙膺第一次贬往青海西宁卫地区时，正是青海湖和河西松山地区蒙古族部落兵强马壮时期，于是他们连年对西宁卫一带进行烧杀掳掠，害得当地老百姓“岁无宁日”。                                       

        那么，当时的边境为什么会造成如此严峻的小令形势形势呢？小令第二层是这样回答的：“那龙庭不宾，更鲸波震邻，妖氛极目何时汛？”这三句，既回答了导致边塞战争频仍的原因，也表达了作者忧国忧民的情感。因为朝廷对内没有“久安长治之策”；对外缺乏和平友好之计。故尔，引得强盛起来的少数民族部落，在边境不断掀起惊涛骇浪。那笼罩在百姓头上的妖云魔雾，极力放眼望去，真有千万重。唉，何日能把它们扫荡一净呢？“何时汛”的“汛”，说文解字注释为“扫荡”义。龙膺的《谏选宫女疏》和后来的《请两台转题灾异疏》中，就陈述了当时的严峻形势，并直书了原因：“况夫洮河之寇未宁，滇蜀之警复至，兵士疲于西北，财赋困于东南……。”接着，他又引证汉博士刘向的话，来说明造成边境动乱的原因：“和气致祥，乖气致异。祥多者国安，异众者其国危“；”……兴积薪之叹，抱转石之嗟，悒郁郁而且怼者乎？此其乖戾之气上彻于天矣！”“那龙庭不宾”，达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不引得刀兵四起那才怪哩。

        怨恨归怨恨，但大敌当前，国家和人民的生命财产的安全是大义，作者何去何从呢？小令第三层作了响亮的回答：“恨无因，请缨投笔，荡扫玉关尘！”这是小令的主旨所在；也是作者“舍小我，取大义”的写照。“恨无因”宕开一笔，让小令的情节漾起一个小波澜。其间，足见作者豁达胸襟：一腔赤忱，呕心忠谏，竟落得谪戍边境，天理何在？然而，面对“渔阳鼙鼓连天振”的严峻形势，他找不出“恨”的因由了。于是毅然决然地“请缨投笔”，迎刀冒矢参与战斗。其结果是；“荡扫玉关尘！” 激动人心的捷报，慷慨激昂的情绪，把小令推向了高潮。结尾一句，既是对“恨无因”的诠释；也是对“欲归泪襟巾”从内涵上的照应。“玉关”，即玉门关，它位于甘肃敦煌地区。古代边塞诗中常用“玉关”、“玉门关”泛指边境地区。

        结尾一句，并非书生臆想，而是真实的历史纪录。据史料记载：青海西宁卫地区湟中（现在属西宁市湟中区）三捷以后，边关守将大司马田药上疏为龙膺请功：“龙膺以文士躬授甲胄，与臣并立于矢石桴鼓之间。……其湟中饭酪眠雪，与士卒同甘苦，驰骋沙漠砾栎间，气扬扬不惫，令人佩服之至。”后来，他从山西任上转甘肃参政，持节张掖、酒泉等地，仍带兵打仗，且身先士卒，先后取得“暖泉、麻山”之战的胜利，驱逐入侵者，扩地数千里。后奉诏回京，封为太常寺正卿。一则小令，不仅生动地描述了边塞烽火的片段场景；而且准确地反映了作者由“思乡到卫国”；“由怨艾到奋起”的心路历程。另外，这种“见微知著”；“以虚衬实”的写作手法，以及凝炼精准写实的文字功夫，也是值得我们这些初学创作散曲者认真学习的。

张新泉

念边陲、杀气屯，渔阳鼙鼓连天振。

张新泉

恨无因，请缨投笔，荡扫玉关尘。

西岭雪1

张新泉 发表于 2020-6-25 21:24
念边陲、杀气屯，渔阳鼙鼓连天振。

西岭雪1

这是历史，是常德有名的诗人！

幽兰居士

这种“见微知著”；“以虚衬实”的写作手法，以及凝炼精准写实的文字功夫，也是值得我们这些初学创作散曲者认真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