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滋河畔的记忆》 【貳】：特殊训练营：“帐篷学校”

何天晴

《松滋河畔的记忆》【原创 纪实文学】

                      作者：何天晴

【貳】：特殊训练营：“帐篷学校”

〔一〕：“帐篷学校”的前夜

〔二〕：汪洋中，“帐篷学校”开学了

〔三〕：“帐篷学校”生活拾贝

1、“特殊训练营”

2、“忠孝不能两全”

3、“我的岗位在这里！”

4、“坚守就是胜利！”

5、别样的“教师节”

何天晴

             《松滋河畔的记忆》

       [貳]：特殊训练营：“帐篷学校”

         松滋河畔的人们不会忘记1998，那个浊浪滔天、惊涛拍岸的季节；那个勇往直前、无往不胜的季节。安乡人民更不会忘记那个9月，灾区教师救灾保学、创建与坚守“帐篷学校”的一段艰苦岁月。如果说有一种精神叫坚强，有一种信念叫坚持！那么对我来说，就有一种爱叫感动，为灾区的军民而感动，也为灾区的教师而感动。

                〔一〕：“帐篷学校”的前夜

   安造大垸有县城和5个乡镇、一个农场，共18万多人。特大洪灾中，44所学校被毁，15500多名学生失去家园和校园。为确保新学期如期开学，安乡县委县政府与县教育局研究决定：采取整体转移、分散安置、搭建帐篷学校、租借民房等措施，不要让每一位受灾学生失学。并发动灾区教师走访受灾学生家庭，给每一位受灾学生发放《重灾区中小学生就读卡》。学生凭卡报到，学校不收取学杂费。附近非灾区学校满腔热忱接纳受灾学生。租借民房112间，搭建帐筵99个，发放免费就读卡I.8万张，发放各类救灾物资30．85吨。确保9月1日按时开学，确保不因洪灾而失学一个人，确保全县教职工思想稳定。

   安乡作为全国的四大重灾区之一。为了让灾区群众安心生活、让灾区孩子尽快走出洪灾对他们心灵产生的阴影，抚慰他们的心灵，使他们尽快融入学校生活。在大洪高温酷暑的情况下，安乡县政府及县教育局紧急部署：号召全县灾区的各中小学校务必于8月20号开始，全县总动员。迅速采取行动，制定了周密详细的安置学生入学方案。按照相对就近、随班安排就读的原则，对全县灾区学生的就读学校、入读班级、任课教师，以及生活保障与安全等都作了详尽安排。

    安乡县教育局号召：灾区各中小学校，从8月23日——30日开始，由学校领导带领教师，分组给灾区学生发放《重灾区中小学生就读卡》。确保9月1日按时开学,并且要求不流失一个学生。教师由于避灾已经四处分散,大洪高温酷暑之下,要将灾区44所学校的教师全部集中起来,在交通中断,通讯中断的情况下,（当时的通信工具基本上只有座机电话，再说因为洪灾，电话也中断了。）联络谈何容易？首先是要求各校校长以及校委会成员分头去找本校的老师。想千方百计也得在规定的时间内务必找到失散的老师。

   当时灾区教师的分配是由县教育局统一调度的。8月22日早上,我接到了校长的通知,要求我23日上午10点赶到城关实验学校报到,做好开学准备工作。次日早上,我起了个大早，背上简单的行李踏上了征途。那时我避灾住在安乡黄山头镇表姐家里,去县城有30多公里的路程。当时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机动小木船了。我步行绕道到黄山头脚下，就见到了一片浑浊的汪洋。露出水面的树木、房顶、建筑物漂浮物等，满目疮痍。到了汪洋边上，可见有来往穿梭的小船、巡警快艇等。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人乘此发灾难财。从黄山头到安乡县城要收100元钱一个人，听说晚上坐船的费用就得翻倍了。我无奈乘上出租机动小木船，缓缓行进在注满洪水的安造垸中。船艄公说，如果在行进途中，遇上没顶了的建筑物或其他物体，就有翻船的危险。因此，时刻要有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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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溃垸后居民房子、大树、电线杆等物被淹没的情景)

      一路上，满眼苍凉：隐隐可见没了顶的居民房子、大树、电线杆、孤零零的楼房，木柜、桌椅板凳之类的家具和着凌乱的漂浮物一起浮在水上……没有人去理会它们。在房顶上逃生的老鼠、蛇、鸡鸭猪狗等动物组成了一个个另类家族。还看到灾民们正使用小木船、水泥船、自制的木排等水上交通工具，在其间来回行驶。

   听说有的是专门给灾民运送救灾物质的，有的是捞鱼的，有是客运捞钱的……看到昔日赖以生存的家园已是一片汪洋，心情自然沉重起来。好在垸内巡警驾着冲锋舟日夜巡逻，保证了灾区秩序井然。一船船救灾物质穿梭而过，心情反而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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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经过两个半小时的跋涉，终于到了指定的学校报了到。开完会，领到了当天给灾区学生发放《重灾区中小学生就读卡》的工作任务，踏上了艰难的寻访历程。

   烈日炎炎，酷暑难挡。学校要求我们每天早晨8点到学校领任务，下午5点到学校集合，汇报当天的寻访情况。我们三人分成一组，走街窜巷，给在县城避难的灾区学生发放《重灾区中小学生就读卡》。一天下来，很难完成任务。有时候，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学生住的地方，真是喜出望外。问她住处的邻居，他说不知道，敲门没有人应，这个时候，我们就像泄气了的皮球。只好决定晚上再来。（有些小巷由于经常受到暴雨的光临，积水较深，只好淌水过去。）

   8月25日，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太阳把地面烤的滚烫滚烫。一阵热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一股热浪，火烧火撩的使人感到阵阵窒息。连蜻蜓都只敢贴着树荫处飞，好像怕阳光伤了自己的翅膀。只有那不知疲倦的知了发出聒耳的噪音。下午三点多，我们这个组的吴学珍老师突然说心里不好过，头发晕。只见她双目与嘴唇紧闭，一幅特别难受的样子。我们马上扶她就地靠墙坐下，我连忙从包里取出一瓶藿香正气水，帮助她服下。过了十来分钟，只看到吴老师身体状况有所好转，我们准备将她送往附近的医院或送她回学校去休息，她一个劲地摇头不肯去。早就听说她是一名工作责任心特别强的优秀教师，看来确实如此。我们让她靠墙休息了一会儿后，她拍拍胸口说：“好多了，我们走吧！今天还有两名学生要找呢！”我们试图不让她去，可她执意要走。看到这一幕，我有些难受起来了，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心想，有了这样一批优秀的老师，我们的灾区学生何愁找不到，我们的帐篷学校何愁办不好？坚持就是胜利！就这样我们坚持了8天。虽然吃了不少苦，脸上胳膊上晒挎了几层皮，但是能感受着每找到一学生的喜悦，也就足够了。

   后来听同事说：留守在安造垸大堤上帐篷学校的老师们，给灾区学生发放《重灾区中小学生就读卡》比我们在县城的更难。除了住在大堤上的临时安置点的学生外，有的学生投亲住在外乡，也得一一落实去处。直到学生就近安置好了才算完成任务。（就近安置是指投亲靠友到非灾区的学生，就在其就近学校报名入学）。有的学生还留守在垸中间的楼房里或地势比较高的老堤上，就得坐船到垸中间一一去找。垸里一片汪洋，有的人就连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都很难辩认了。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找学生就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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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困难的地方总会有领导和党员的身影。在安全乡的帐篷学校安置点里，张校长既是指挥员，又当战斗员。在走访途中，因为道路积水不通，他带领的几位男老师，经常要卷起裤脚扛着自行车涉水前行。有一次张校长一行人回到学校时，快到凌晨一点了。虽然他们涉水时脚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大大小小的口子。不过艰难的寻访一天下来能落实好几名学生，他们也觉得收获蛮不错的，心里还挺高兴的。

  

   持续高温，有好几个老师因中暑而倒下了，只好到帐篷临时医疗点吃药打针。但是只要学校有任务，他们就拔掉了吊针，又继续战斗。有很多老师身上都晒挎了几层皮，无论生活有多么艰辛，他们吃住都在帐篷里。他们大多身体瘦弱了许多。每当他们夜晚在帐篷聚在一起时，看着对方晒得黑得发亮的脸，幽默(自嘲)地的说：“哈哈，我们都是非洲人!”

（图为安乡县安全乡董家垱帐篷学校安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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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孩子们能如期上学，战斗在救灾保学一线的教师群体，历尽艰辛，不怕困难、顽强拼搏，坚韧不拔。将1.8万张《重灾区中小学生就读卡》送到了灾区学生手中。在这样特殊的环境里，在他们当中，还发生过许许多多感人的故事。有的家被洪水毁了，有的家中的年迈的父母或生病的妻儿正等着他们去照顾，年幼的孩子正等他们去哺育……。他们舍小家，为大家，表现出超人的勇气和惊人的毅力，坚守着自己的神圣阵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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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汪洋中，“帐篷学校”开学了

   一排整齐的蓝色帐篷，一面高高飘扬在帐篷上空的鲜艳红旗，几十个饱经风霜的老师和几排绽开灿烂笑靥的孩子，注视着高高飘扬的国旗，伴着清唱的国歌，这样特殊的“开学典礼”构成了那道灾区别样的风景。

(图为 晴天的早晨 帐篷学校开学升旗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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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篷学校开学了。全国各地向安乡灾区学生伸出了援助之手。省、市团委、常德卷烟厂等单位向安乡灾区捐8000多套书包和文具。湖南省军区副司令员蔡家作少将除了带头捐款3000元，筹建救灾希望小学外，还带领在安乡抗洪的解放军官兵，苦战5天，在灾民聚集的黄山头镇虎山村搭建了一所由10间教室组成的救灾希望小学……暴雨过后，骄阳似火。居住在大堤上的４万灾民头顶烈日，当衣食不足、缺少清洁的饮用水和药品、眼看疾病就要在大堤上流行之时，开展防疫工作的省医疗队来了。老师们和灾民一道把帐篷学校建起来了。真是堤外洪水滔滔，堤上书声琅琅，帐篷顶上，红旗飘飘。

   9月1日安乡县所有中小学如期开学了。

   全县灾区学校共搭建帐篷112顶，租用民房98间，所有受灾学生均得到妥善安置。据统计，受灾学生报到率达97．5％。在当地政府及学校领导、教师的艰苦努力下，安乡县13750名中小学生凭“安乡县重灾区中小学生就读卡”，在各自的帐篷学校及临时学校免费入学了。

   开学了，一船船救灾物资靠岸了。孩子们在没有任何人指挥的情况下，自发地去帮助搬运救灾物资和课本。从孩子们高兴的镜头中看到了他们心里充满的感激与希望。

   开学了，孩子们开始领新书包，新文具，新书了！多么开心，多么自豪！此刻，他们身后还在汹涌的洪水，全然忘了。看，他们正陶醉在幸福之中，从自己刚领到的新书包、新文具盒的图案上放飞各自梦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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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了，孩子们开始领新衣服了！帐篷里，老师正在按孩子们身材的高矮分发衣服。穿好了新衣服的孩子，心情胜似过盛大节日。

   开学了，师生们虽然不能在曾经多次举行开学典礼的大操场集会，不能在以前那样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上课。但是，在这样的大灾降临之时，能够站在这样高高的大堤上，和帐篷学校附近的灾民一起参加的开学典礼、升旗国仪式，这还是头一回，带给孩子们的总有一中特殊的感受。从孩子们欢乐的笑脸中可读出他们的喜悦，读出他们无比激动的心情。他们是在庆幸自己生活在这个美好的时代，体验到了祖国大家庭的温暖，为此感到自豪。

   开学了，伴随着由孩子们清脆的童音组成的国歌声，庄严的升旗仪式拉开了开学典礼的序幕。校长发表开学典礼致辞，用亲切的话语慰问了来自不同学校的同学，并鼓励孩子们不怕困难，挑战自我，团结互助，勇敢度难关！校长强调：尽管同学们每天都是家长或老师接送，但在途中仍要注意安全。校内活动场地特别有限，我们睁眼就可见那么密集的居民帐篷，活动要注意安全，不能接近居民帐篷区域玩耍，更不能损坏临时住户的物品，更不能玩水。按时到校，听从班主任的安排，不玩危险游戏。接走学生时，请家长在班主任处签字。非常时期，安全卫生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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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江泽民总书记来到灾民区了解灾情问寒问暖）

   开学了，“江总书记来了！”9月4日，江总书记来到安障灾民点，走进一顶帐篷内的临时医疗点里，与在场的医务人员和正在就诊的群众亲切交谈。江总书记特别叮嘱道：大灾之后，尤其要注意防大疫，一定要保证让群众喝上开水。

   在安全沙湖口村临时支部帐篷里，江泽民总书记向村支书关切地了解受灾群众的安置情况，并语重心长地说：“在危难时期，做好基层党组织的工作十分重要。” 在察看了临时治安执勤点后，江泽民又走进受灾群众刘献伟家的帐篷。江泽民向他问寒问暖，并勉励他说，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团结奋战，就一定能恢复生产，重建家园。听说总书记到大堤来了，乡亲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江泽民趟着泥水走近大家，向他们表示慰问。来到小望角帐篷小学，走进一顶帐篷，同正在上课的师生们亲切交谈。他殷切希望孩子们珍惜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要不愧为中华民族的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