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词之难，难于拗句 ——《窥词管见》学习札见（15）

凌云清风

                              填词之难，难于拗句
                 一一《窥词管见》学习札记（15）


                                  凌  云  清  风


         在律诗中，拗句，即平仄不依常格的句子。对拗句，尚有补救的办法，即在一个句子该用平声的地方用了仄声，必须在本句或对句的适当位置，把该用仄声的字改用平声的字。也有一个句子在该仄的地方用了平声，要求对句在该平的地方也用仄声以为抵偿。此称为拗救。
        在词律中，大多数的句式都是用的律句，大多数的词牌里也没有拗句。但是，也有少数词牌用了一些拗句。如《念奴娇》前后阕末句（如“一时多少豪杰”、“一樽还酹江月”），《水调歌头》前阕第三句（如“不知天上宫阙”），后阕第四句（如“一桥飞架南北”），都是平平平仄平仄（第一字可平可仄），为拗句。更有甚者，还有一句大多数用仄或用平的拗句，如《夜半乐》下阕第一句（如“望中酒旆闪闪），仄平仄仄仄仄；第五句（如“渔人鸣榔归去”），平平平平平仄。词律没有粘对的要求，所以一般也不要求拗救。词牌上规定是拗句，就要按拗句填词。那么，对于这种拗句怎么办呢？
       《窥词管见》第19则云：“填词之难，难于拗句。拗句之难，只为一句之中，或仄多平少，平多仄少，或当平反仄，当仄反平，利于口者叛乎格，虽有警句，无所用之，此词人之厄也。” 《闲情偶寄》词曲部亦云：“拗句难好。音律之难，不难于铿锵顺口之文，而难于倔强聱牙之句。铿锵顺口者，如此字声韵不合，随取一字换之，纵横顺逆，皆可成文，何难一时数曲。至于倔强聱牙之句，即不拘音律，任意挥写，尚难见才；况有清浊、阴阳，及明用韵、暗用韵，又断断不宜用韵之成格，死死限在其中乎？”
        李渔首先分析了“难于拗句”的原因，一是利于口却不符合词律，有警句也不能用；二是不象律句，可随便更换不合声韵的字；三是如果遇到讲究清音、浊音，阴平、阳平，用明韵、用暗韵（指句中韵），可用韵，不宜用韵的成格要求，那就更是“死死限在其中”了。如此，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救呢？李渔提到二个办法，一是引用成语；二是上声代平。
        《闲情偶寄》词曲部云：“变难成易，其道何居？曰：有一方便法门。……凡作倔强聱牙之句，不合自造新言，只当引用成语。成语在人口头，即稍更数字，略变声音，念来亦觉顺口。新造之句，一字聱牙，非止念不顺口，且令人不解其意。” 他举例说，“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是口头熟语，试将这两句变为“日出东边西边雨，道是有情却无情”，“亦未有不明其义，不辨其声者”。又举例说，“懒能向前”、“事非偶然”二句，都是拗句，“懒能向前”系作者新构，此句感觉生涩，读不顺口；“事非偶然”，系家常俗话，此句便觉自然，读之溜亮；“岂非用成语易工，作新句难好之验乎？”
        对于李渔提出的这个办法，后人曾有所发挥、补充。如梁廷楠《曲话》中说：“曲有句谱短促，又为平仄所限，最难谐叶者。李笠翁谓‘遇此等处，当以成语了之’，是固一说。但强押亦难巧合。” 吴梅在《顾曲尘谈》中说：“词采上更当注意者，拗句是也。……若做此等拗句，更宜加倍烹炼，而复出之以自然。……盖‘烹炼’者笔意，‘自然’者笔机，意机交美，斯为妙句，若只顾烹炼，乃至语意晦塞，是违填词贵浅显之道矣，又安足取哉。”
        关于上声代平，《窥词管见》第19则说：“四声之内，平止得一，而仄居其三。人但知上去入三声，皆丽乎仄，而不知上之为声，虽与去入无异，而实可介乎平仄之间，以其另有一种声音，杂之去入之中，大有泾渭，且若平声未远者。古人造字审音，使居平仄之介，明明是一过文，由平至仄，从此始也。”李渔认为，上声虽是仄声，但实际是介于平声与仄声之间的过文，其即有仄声的特点，又有平声的特点。就象四方的乡音一样，吳有吴音，越有越语，差别很大。但是一到了两地接壤之处，“则吳越之音相半，吳人听之觉其同，越人听之亦不觉其异”。所以“此即声音之过文，犹上声介乎平去入之间也。”
        基于这个原理，李渔提出了上声可代平声的方法。“词家当明是理，凡遇一句之中，当连用数仄者，须以上声字间之，则似可以代平，拗而不觉其拗矣。若连用数平者，虽不可以之代平，亦于此句仄声字内，用一上声字间之，即与纯用去入者有别，亦似可以代平。最忌连用数去声或入声，并去入亦不相间，则是期期艾艾之文，读其词者，与听口吃之人说话无异矣。”
       与李渔同时代的万树，也曾谈到这个问题，而且，他不但认为在词律中上声可代平声，即使入声也可代平声。因平声疾呼不会变音，它在音理上与入最近。入声稍引长即变为平声。万树《词律》卷一载石孝友《南歌子》一词，注称：“故知入之作平，当先词而后曲矣。”同时，他在此注中也列举了若干以上声代平声的词句，如苏东坡《醉蓬莱》“好饮无事”、“为我西顾”的“饮” “我”二字。可见，李渔的观点是与词律专家的意见一致的。


                                     2020年6月15日

罗立吾

有拗句，诗更完美！古今有之。点赞！

凌云清风

罗立吾 发表于 2020-7-24 16:52
有拗句，诗更完美！古今有之。点赞！

      谢谢罗立吾老师点评与点赞！

曾巧中

       《填词之难，难于拗句》，写诗词的心得。

丁仕先

欣赏！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