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牯牛山里寻野茶 茶圣陆羽在其《茶经》中云：上者生烂石，中者生栎壤，下者生黄土；野者上，园者次；阳崖阴林紫者上，绿者次；笋者上，牙者次；叶卷上，叶舒次……就是说种茶的土壤，以岩石风化的土壤最好，其次是砂土，最差是黄色粘土；茶叶品质以山野自然生长的最好，田园栽种的次之；当阳的山坡林荫覆盖下生长的茶树，芽叶呈紫色最好，绿色的差一些；外形细如长笋的为好，芽叶细弱的较次；叶子卷起的最好，叶子张开的次之…… 这么说来，桃源屋脊牯牛山的野茶就是茶品中的上之上者了，它生于富含硒元素的风化岩石土壤中，长在当阳的仙池界山坡树荫下，是一种嫩芽呈紫色的大叶茶。 对牯牛山野茶的向往源于2008年南方大冰灾那年初，我和几名摄友冒着冰雪来海拔1106米高的牯牛山釆风时，在半山腰的仙池界，发现了一块倒在地上题为“永定章程”的石碑。从字面上看是清道光年间以碑刻的形式所立禁止偷采野茶的村规民约：“荒山茶各取各山，如有紊摘野茶及茶子，捕获者赏钱一千文”。看来，那时这里的野茶很值钱的。问当地人野茶在哪？说分散难找，没有人在意它们。为什么之前立碑保护的掌上明珠变成后来无人问津的野孩子呢？因冰天雪地，没找到传说中的野茶，心想下次来好好探寻。之后，虽然多次到牯牛山，因未请当地向导引路，也没见到野茶，只见到溪边林下的零散茶树，与蓬蒿为伍。 两年前，听说村里引进一家专门开发野茶的企业，高价收购野茶叶，让村里的留守老人有了新的致富门路，又激起我寻找野茶的欲望。2017年冬至过后的一个周末，我和几名摄友相约，专程在牯牛山开始了一场寻找野茶之旅。 将车停在仙池界附近一家农家乐，请老板为我们当向导。听说寻找野茶，老板兴奋地介绍他家在仙池界就有几十亩山地，林下有很多野茶树，为他创收不少。只见仙池界上云雾缭绕，如仙境一般。 沿着山间小路来到一个叫胡家垱的地方，零星看到一些茶树杂在低矮的杂木草丛间，一位摄友拿出无人机，从高空侦察拍摄。从上往下拍摄被称为上帝之眼，能看到无法看到的景象。向导告知，野茶树零散分布在高大树木下面，从上往下不易发现。果然，一无所获。在附近寻找，终于在一面生长杉树林的山坡上找到了一块面积不足一百平方米的小茶林。向导说，别看茶树不大，年纪可不小呢，几十年前看到时，就差不多这么大，这两年打整了一下。茶树高矮不一，只能靠人工一芽一芽地采摘，一个人一天也采不了几斤。拍下照片，测出此地高度为海拨510米，然后寻找下一个目标。 茶林相隔很远，经过40分钟的跋涉，来到海拔920米以上的黄家界南山坡。让我惊讶的是，这里竟然有大片的樱桃树，面积数百平方米，茶树就在樱桃树下，茶树下的土踩上去松软，扒开一看，是树叶枯草腐质土，里面掺杂有碎石。据考证，这里的岩石属于冰碛岩，富含硒元素。硒，是人体必须的一种微量元素。茶树一人多高，深绿色的叶子上面还有一些虫眼，地上的草也高，樱桃树上的一些枯枝败叶散落在茶树草地上，有些藤蔓还缠绕在茶树上。 沿途不断的攀登悬崖峭壁，踩在风化的岩石上面，心惊胆战，来到陈家冲，海拔850米。此刻，大雾笼罩，茶树在枯黄的杂草中露出一堆堆绿色。居然看到一位正在打理茶园的老人，正吃力地将散落在茶园里的枯树枝拖到一边。向导和老人打过招呼，聊了起来，你的这片茶林现在是一块宝，千万不要让化肥、农药给毁了啊。老人也幽默地回应道：这么远的山，这么难走的路，我背着化肥、农药过来，我这把老骨头受得了吗？ 此刻，开始走另一条路返回，向导说，今天看到的茶园不到百分之一。在马井坳，看到了“永定章程”石碑，也就是十年前看到的那一块碑，被当地村民保护起来。我如同见到故人一样，感到很亲切，感慨山民们的祖辈当年立碑时，应该没有想到百多年之后，有一群摄影者会来特地探寻。 返回向导家时，疲惫不堪的我们刚坐下，女主人就端来热腾腾的金黄色的茶水，香味沁入心脾，嘬一小口，倦意顿消，绝对的好茶。向导说，这茶就是采自仙池界的野茶酿制的红茶，水就是仙池界的泉水，用仙池界的杂木炭烧开冲泡。 我忽然想到《茶经》对烧茶用火用水的要求：其火，用炭，次用劲薪，膏木，败器不用之……其水，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就是说烧茶用炭火最好，煮茶泡茶的水用山泉水最好。向导不知道《茶经》，但他的做法竟然和茶经里的要求一样，让我啧啧称奇。 仙池界乃至整个牯牛山里的野茶都属于桃源大叶茶，在荒废了多年之后，又被重视起来，划为乌云界自然保护的核心区，树木不能砍伐，也不能大面积养殖和种植，山民只能开发林下经济。仙池界茶企收购山民们釆来的野茶叶，几十元一斤，做高端茶。这样，既给留守老人增加了收入，又还原了优质茶应有的地位。只有做高附加值原生态品牌，才能对得起这片好山好水好野茶。 感觉杯中的茶更香了，相约来年开春采茶时节再来。向导高兴地说，那时还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樱花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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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23 11:59: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