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是 银 杏
李玉珍
作者:李玉珍
小车行驶在浏阳至长沙汽车北站的公路上。是的,不是高速路上。有时是县级公路。司机的驾驶技艺娴熟,不愧是职业司机,九十度弯道平稳自然,晕车的我也没有不适感。窝在副驾驶座里,匀速的摇晃和小小的摆幅,小车如同摇篮,摇得我迷迷糊糊,睡意袭来,眼睛实在睁不开,却也睡不着。 其实这只是上午十点多。既不是中午,更不是晚上。昨晚不适应新地方住宿,不适应那种传统加工的棉絮笨重地覆在身上,让人沉闷得透不过气。受不了棉被的重压,又抵不过深秋的凉。一会儿把棉被拉在身体上,一会儿又把它拿开,来来回回,折腾了一整夜。真想弃之,又不能舍。终于疲倦,可闹铃响亮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起床,踏上路途。 医生在那次入院记录上误填出生地为长沙县,就为了纠正这样的错误踏上路途。我们有时不得不为别人的过错买单,还恭敬微笑感谢。 导航软件真是尽职尽责,“驰骋得再远,也会认得回家的路。”岂止是认得回家的路,不管你要找寻任何角落,只要开启导航功能,也甭管百度还是高德,它们会真诚地带着你到达目的地,还不厌其烦提醒驾驶人,“这里是事故多发路段。”“您已超速。”听得坐车者心里滋生小心翼翼来。这不,导航又在啰嗦了,“前方五百米后向左转。”我慵懒紧闭的双眼条件反射地张开。哇,两排金黄就这样兀然地撞入我的眼帘。 那是银杏,我惊喜地叫着。 灰蒙蒙天空下,苍翠的树木仿佛披满灰尘,灰绿里冒出的两排金黄银杏在公路的两旁,它矗立在矮小的侧柏之上,那么灿烂炫目,那么仪态万千,又那么威风堂堂。是侧柏衬托银杏的高大,还是银杏的黄衬托侧柏的翠绿,也许这是相互映衬。当然,因了侧柏的托举,银杏才有这般壮观美丽的景象。 银杏金黄时,最是暖人心。它似美人,微风吹拂,银杏树叶欢快的笑脸轻轻拂过每一个人的心怀;它似士兵,气势非凡,致敬南来北往的碌碌之人;它似魔术师,四季更替,变换不同颜色点缀大地。 宋代女词人李清照描述过银杏的美,“风韵雍容未甚都,尊前甘橘可为奴。”银杏风度韵致,仪态雍容,看起来并不十分奢侈华丽;即使如此,而酒尊前的柑桔,还是显得逊色几分,就好像银杏的奴仆。 春天的时候,银杏的叶子是一把精致小巧的绿色小蒲扇;秋浓的季节,金黄的银杏叶像一只只蝴蝶,一阵风儿起,朵朵蝴蝶翩翩起舞,有几只忘乎所以,跳着跳着,跳入了大地宽阔的怀抱。 看,银杏的勃勃生机滋润深秋萧疏的天空,它的金黄它的光亮它的雍容明媚我们灰白的世界。 油菜花的金黄装饰过春天的色彩。可是,它怎能和秋天的银杏比呢?油菜花只能算是小家碧玉,或是浓妆艳抹的女子,举手投足间生出些轻佻,招引蜜蜂、蝴蝶围转。而银杏高雅从容、庄重大方,又飒爽英姿。如兵至城中,满城尽带黄金甲,凛然威风;又如披了金袍一般,尽显高贵高傲,醒目张扬中透出质朴。 前年的这个季节,听说一中校园的银杏正绚丽着,曾和几位美女慕名拜访。我们在银杏树下恣意摆弄身姿,或站立,或躺卧,或半跪,拍出了妩媚又矫情的照片。这些照片挂在QQ和微信相册里,温柔我们的岁月。可终究只是几棵银杏树,且还分散着,更没有侧柏的翠绿衬托,即使遇见,怎能有心灵的震撼。 一里,一公里,或许是更长;站立在侧柏之上的两排金黄银杏,一左一右,向我飞来,向我致意,这种闪闪烁烁的逼近,已把我灰暗的心情驱逐。 此刻,我似成了最快乐最幸福的王。 银杏可爱,我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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