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堰塘情结——《涔澧月》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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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25 08:00: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堰塘情结
——《涔澧月》第七章
2009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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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陵山逶迤绵延至太青山脉,支分左右。左支从范家大山、王家岗,经金家山、天供山,然后到了家乡亘山。此地的亘山已是一片丘陵,涔河流经它的脚下,我老家就在涔河支流边。无名小溪汇入涔河支流,清澈宁静,蜿蜒曲折,宛如一蓬只知根去处,不知尖何来的瓜藤。这瓜藤几百米或千多米地依次结上一个个大小不等的瓜,乡亲们习惯称这“瓜”叫垱。为了饮水、洗涤、灌溉、养殖和积肥,家乡智慧而勤劳的祖先们从刀耕火种时就开始拦河筑坝,流水就自然汇集成了这几百、几千平方米不等的垱。
      在那些没有小溪小河的小山弯、小山傍、小山脚,祖先们也肩挑手提,挖土筑堤,一个接一个的几百、上千平方米的土坑盛满了顺梯田而下的山水,堰也就形成了。
       堰塘是乡亲们的衣食父母,没有堰塘无疑就没有人类。

       在遥远年代,祖先们就赐予堰塘芳名和雅号。高垱、边堰,取其地势;藕堰、黑鱼垱,取其物产;陈管垱、关堰,取其始挖者;白龙垱、鸡公堰,则是两则神化传说。大堰垱,取其规模,但却被一个县辖镇的名称转移了人们的视线。我引为自豪而又似乎惶惑的是,我老家门前的那口堰怎么叫它“大堰”,它水面不过两亩,地势、蓄容、灌力、养殖也不及方圆十里的若干堰塘,偏偏赋予了它独尊的地位。也许是祖先们敢为人先,独占鳌头,并以此激励后贤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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堰坡  桥板


      堰塘码头,乡亲们习惯叫“堰坡”。没有自来水的时代,堰坡是热闹的、繁华的。
      为方便洗衣、洗菜、挑水,乡亲们自发在堰垱堤内坡修有简易码头,家乡人叫它“桥板”。桥板用三四根松木做成一个木排,架在一个松木梯架上。码头虽土,但简便灵活,高度可以随水位随时调整。
      太阳刚露出笑脸,棒槌声、嬉闹声、绵情小调声生动了山湾。男人们次第挑完了水,堰坡码头上也挤满了洗衣的女人,她们或自由自在地挥舞着棒槌,漂洗着衣衫,或咬着耳朵地交换着昨晚的艳事……接下来,淘米的、洗菜的,刷筲箕时俟鱼虾的,你去她来。等到家家灶屋顶上缭绕的青烟渐渐淡去,一早的戏文才基本在这里收场。
      中午或傍晚,收工了,男女们又不约而同地聚拢在堰坡码头。摆着泥脚的男人,时不时地向女人们溅去几束挑逗的水花。女人们只管梳洗她们的长辫,倩影倒映在明净的水面,煞是动人。也有大胆的姑娘将袖管卷到上臂,裤筒扎齐胯下,翘着屁股戏水,白如嫩藕的肌肤抢人眼球,贪婪的男人艳羡得直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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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秋季节,堰塘更是男人们的公共浴室,从光屁股的小孩到耄耋老人,都喜欢来此搓洗几把身子,尤其是那些天真活泼的童孩,水塘便理所当然地升格为他们的游泳乐园。我们一群放牛娃瞒着父母在后山堰学会了游泳,有一天突然跳进家门前大堰,父母们先呼叫,后惊喜。以后大堰差不多就是我的游泳池,经常和大牯牛一同泡在水里。
      捕鱼,打水漂,搅猪草也是堰塘中的乐事。
      放学回家,经过堰塘,孩子们总要打着水漂一比高低,记忆中我们的最高记录已达到27漂。遗憾的是,那时还没有吉尼斯记录一说。
      那年冬,牛皮凌一下就是半个月,苦了我们,也乐了我们。在冰封的大堰中滑冰,打陀螺。还用尖锄掘一个坑,将水取出,泼在冰上,美滋滋地端详着清水顷刻结冰的神奇。
      夏天,水中隐约可见黑压压的灯笼泡蚱草、扁担草,这是上好的猪饲料。站在岸上,叉两根竹竿将水中的猪草夹着,滚搅在竹竿上。拉上岸,回滚竹竿,猪草自然散落在地。有水性好的,索性钻进水底拔个彻底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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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水  戏鱼


       晚春初夏,下雨时节,是捕鱼的好时机。
      大雨洗刷大地,向堰塘奔涌,堰塘膨胀了。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大人、姑娘和小孩们,衣袖挽到胳肢窝,裤腿卷在胯窝,挎着鱼篓、鱼网、鱼杈和撮箕、粪筐、水桶,不约而同地从四面八方奔跑到堰垱四周,抢占活水口。不知大祸临头的鲫鱼,欢快地排着队,争先恐后逆水而上,不幸误入鱼篓中,或被箕撮、粪筐撮去,落在水桶中没命地跳。幸运者游进了稻田,也只能暂时自由几天。洪水从溢洪道泄出,不安分的鲤鱼、草鱼、鲢鱼推波助澜,但也即刻撞在人们事先设置的网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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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捕抓团鱼倒别有情趣,也是我的拿手好戏。
      钓团鱼要比钓鱼复杂的多。将掩体架子安放在堰堤上,掩体是用树枝叶做成的,遮挡住全身,唯留眼孔观察钓情。不出半个时辰,一只斤多重的团鱼就翻了白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夏天,我们只要一听到堰垱里传出“嘭——嘭——嘭 ——”的击水声,就知道幺哥在“哐”团鱼,立马奔过去看热闹。幺哥站在齐胸的水中,两手成捧式用劲击水,发出雄浑沉闷的声响。因震动而受惊吓的团鱼终于在泥巴里穿行,水面上立即冒出串串水泡。幺哥即刻沿水泡处钻进水中。10秒……20秒……不到1分钟,一只团鱼露出水面,被大拇指和食指紧紧掐着,张牙舞爪,龟头乱戳。
      我只会简单游泳,鼻孔可扎1分钟,也会“哐”几阵水,遗憾的是,始终没有“哐”到团鱼。倒是钓团鱼独有一手。
      我钓团鱼从不用掩体,习惯广种多收。在尼龙线上穿上一根缝纫针,用一小块猪肝将针包着,沿岸每隔几米在水中丢一根针,丢的越多当然收获越大。一个小时过去,收针了,贪婪而笨拙的团鱼在挣扎中被收进水桶。1979年我回家过暑假,两个小时就钓了半桶团鱼。
       我钓鱼的水平确实不敢恭维,耐性极差,待不了10分钟。老弟总高我一筹,鱼不上钩他不走,只要他钓鱼,家里就有鱼香。那年夏天中午收工回家,老弟拿着钓竿去门前小堰钓鱼。
       母亲开玩笑说,“好,我烧锅去,等你的鱼来!”
       母亲午饭还没做好,老弟果真兴冲冲地提着一尾2斤重的草鱼回来了。



干堰  积肥


      山洪爆发,冲破了小河的宁静,卷走了小河的清澈。漫山遍野的泥沙、杂草、树叶、野粪、以及乱七八糟的污垢和垃圾,都被汹涌的洪水推掀到堰塘。于是堰塘逐年淤积,底势见高,容积见减,过不了五六年,清淤扩容就成了庄稼人的当务之急。堰塘泥巴腐沤经年,肥性很足,是农作物上好的有机肥。因此,挑塘泥就成了一石两鸟的特大农事。作为庄稼人,隆冬比起辛劳而繁忙的春播夏管秋收来,像卸了轭套的耕牛,可以喘口气。但隆冬却是挑塘泥的好时节。
      冬闲时节,家乡的堰塘可就壮观、热闹了!
      苍白无力的太阳懒洋洋从东边爬出来,婉转悠扬、奔放激昂的车水号子回响山村。4人车、6人车趴在藕垱四周,轱辘翻滚,车爿像一群不见首尾的黑鸭子,顺序渐进地扎入水中,旋即又从车筒中将哗哗流水连顶带拖地扔进水沟。忙时,手摇水车也将参战。
       抽干堰垱是挑泥肥的第一道工序。那时农村,没有电和抽水机,堰垱闸门以下的水,就只能靠木制水车搅干。
       一线水车完,大人稍事休息。早就心里痒痒的小孩们,争先恐后登上水车过把瘾。有的一脚踏空,或打疼了脚,或滚到车下泥中;有的尽管没掉下去,但纯粹就是直播“皮影戏”,吊在车杠上双腿乱蹬,直逗得吸着旱烟的大人们呛出了眼泪。      
       经过一两天的车水,终于到了水浅鱼跳的时候。 “哎……捉鱼去!”
       其实,藕垱早热闹起来了,期待已久的男女老少,大多操着渔具,纷纷前来观鱼捡鱼。将藕垱围得密不透风,大家谈笑着,比划着,喧哗着,鱼跃人跃,捋袖卷裤,跃跃欲试。
      水车最终转不动了。淤泥中、泥坑里,活蹦乱跳着各色鱼虾。
      专业队刚刚收拾完集体的渔业成果,岸上的人们就蜂拥而至。鸡罩、撮箕、粪筐、筲箕、鱼叉、水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小鲫鱼、泥鳅、浪末、屎黄皮……各得其所。抓住一条公家漏掉的小草鱼、或从泥巴里杈住一两只团鱼,也就算最幸运的了。
     “抽签啦,分过年鱼啦!……”人们这才清醒过来,希望却在堤岸上队里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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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尽了,鱼净了,沥了3天水,安静的藕垱又沸腾起来。
      清晨,“当当当……”的出工钟刚响完,人们踏着晨霜,扛着铁锹或木掀盘,在堰垱四周分别排成几列,每列七八个人,从堰底泥坑中依次排列到岸边。泥坑边中幺哥打着赤脚,稍曲身板,轻巧自如地把玩着铁锹,左右前三方轻轻地一裁,然后弯腰下去,使劲一锹从底平插进去,端起一方乌黑油亮的泥巴。罗伯用掀盘将泥块接过来,迅速递进身后刘姨的掀盘,刘姨依样传递过去……岸边最末马大力一声“嘿哟”,将掀盘中的泥巴使劲掀过堰坎,泥巴滑落到田间。其实,这七八人的队伍纯粹就是一支泥巴传动带。将泥巴传出去堆积在岸边田头,春耕时再散开,既抢了时间,又保护了小麦、油菜和绿肥越冬生长。
      大半天工夫下来,藕垱四周岸上田边堆起了座座泥山。人们疲劳了,汗流浃背,腰酸腿疼,小伙磨出血泡,姑娘成了麻脸。堰泥巴调起皮来,把它扔上去,要么扎进泥堆里,溅起几束泥花;要么反弹在泥堆上从岸上突然滚下来,从你面前滑到堰底,引起一阵惊呼和骚动。
      调皮的孩子们关心着冬眠的泥鳅和团鱼,哪管大人的招呼,在泥边瞎折腾半天,团鱼无踪,泥鳅几条,自己虽成了泥猴,但毕竟中午的炊烟里多了解谗的鱼香。有时候也从泥巴中掏出已经腐朽的桶盆刀锄之类,寻声赶来的失主,煽情般地追叙着器物失水的情景,倒让大家忘记了疲劳。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那时还没有化肥,积肥是常年农事。为了多积人畜粪,妇女儿童挨家挨户拣鸡屎,老人漫山遍野拾狗屎。为了广积土杂肥,月月烧火土肥,丘丘沤凼肥,换下几十年的陈墙土,刮尽腐沤经年的堰泥巴。堰泥巴肥性很足,是上等基肥。只要扒开塘泥,犹如扒开了陈年的腐乳,异味冒出,孩子们捏着鼻子说“好臭”,大人们笑眯眯地说“香”。
      堰垱周岸田边,堰泥巴已经堆满了,接下来就要将泥巴挑到更远的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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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堰泥巴比掀泥巴更累,特别是三九隆冬。
      挑泥巴从来就没有冷过。铁锹在冻泥中“呼嚓呼嚓”地挺进,双脚踩得路上冰块“哧嘣哧嘣”地脆响,木竹扁担“叽呀叽呀”地欢唱,帽子、头巾、棉衣棉裤纷纷挂在塘坝边的杨柳枝头,发梢像开锅的蒸笼热气腾腾……
      两个小时过去,脚酸了,肩痛了。队长一声“休息!”,人们将扁担往堰堤上一搁,屁股随即往上坐,嚼一根冰棱,解渴,够味,杀瘾!
      一刻钟许,揉揉脚肚,摸摸肩膀,于是铁锹亮,扁担闪。
      满垱的泥,满垱的人,满垱欢声笑语。

呻吟  呼救


      当童年时光随着涔河东去,最终汇入太平洋的时候,堰塘昔日的辉煌和风采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荡然无存。前者,自然规律,后者,规律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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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堰塘养育了我26年,我再也不好意思让其养育下去。为了自己的脸面,为了报效堰塘,我不得不向堰塘、向涔河一一深鞠三躬,义无反顾地走到了浩瀚而清澈的沅水边。虽然弹指间30年过去了,但那张比今天博士文凭还值钱的大专文凭和从政20多年的得意,却改变不了我农民的本性,堰塘让我魂牵梦绕。然而,浮躁和忙碌,回家的路每年也只走一两次,且行色匆匆。6年前,富裕了的乡亲们进了城,闲聊中得知村里村外都种上了棉花。我想也是嘛,种植权是农民的,种棉比稻合算,当然乐而为之。是两年前的一次返乡,让我恍然大悟,增添几许迷惘和伤感。

      腊月初二,茂华叔收儿媳,我居然回去了。以往,家乡诸如此类活动我都只打个电话搭个人情,无论是姐姐们的生日,还是侄女结婚。可这次一反常态,竟毅然决然地前往吃酒,并前所未有的住下了,还住了两晚。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要游山玩水去,去拜访那堰,那垱,那渠,那河……
      想当初,我们大队党支部一班人,风华正茂,血性方刚,身先士卒,披星戴月,组织和带领近800社员战天斗地,何等壮观,何其豪迈。冬修时节,壮劳力们远征县、乡水利工程,捷报频传,年年夺冠;后方又何曾示弱?老弱妇幼见缝插针,不仅修整扩容堰垱,而且还先后修起了两条水渠,引进石公桥水库和山门水库之水,保证了1400多亩双季稻水旱无忧,年年丰收。
      老望,这位时任支部委员、十二生产队的指导员,以后担任支部书记10多年,也是我家乡的挚友,他陪我一路走去。他依然那样热情豪爽,纯粹就是一名活脱脱的资深导游,指指点点,滔滔不绝,赞赏中显埋怨,追忆里现伤感。我满腔兴奋,一路的惊叹,一路的感慨。昔日田间宽阔硬实的田埂早已成为历史,我一不留意踏空一脚,掉在田里, 踩着几根油菜苗。放眼望去,哎呀!一丘接一丘的油菜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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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肥呢?怎么不见红花草子?”我惊呼道。
       “还种什么绿肥呢!种了也白种!”老望不经意地回答我。
       “没有绿肥,怎么插早稻?”我急切地问。  
       “连一季稻都插不了,还插什么早稻哟!只能种棉花叻!”听得出,他的回答轻松中凸显大半伤感。
      老望见我迷惘,“老伙计,没有水,怎么插水稻呀!”
       “过去都是稻田,怎么会没水?”
      “30年没修整,30年没挑泥巴了,堰垱淤塞了,哪里有水哟!你看吧!”
      眼前就是胡子堰。革命草顽强地显示着它的革命精神,从周岸干涸处盘踞下去,经过浅滩直到堰中那一片浅水。不知名的树枝、柴草和废弃物间杂其中,两条小狗在干滩上嬉戏,一群母鸡争相觅食。我一个小石子扔过去,刹那翻起浑浊的水花。这几乎就是一口干涸的堰。此刻一种莫名的思绪油然而生。胡子堰是鸡公冲的当家堰,面积一千多平方米,容积4000多立方米,千百年来默默无闻地保证着30多亩稻田水旱无忧。
      “80年代初土地承包后,劳动力根本就无法组织起来……。全村大小100多口堰垱都基本上和它差不多,许多都可以改成田了!”老望解释着。
      “石公水库、山门水库的水呢?”
      “唉!渠道断裂,杂草丛生,泥砂淤塞,10年前就引不进水了!”
       接下来寻踪的结果完全证实老望的话。
      从1958年开始,人们浴血奋战一年之久,并付出生命代价,在我村筑造起石公桥水库。它是澧县最大的小Ⅱ型水库,也是我村最大的垱,库容近500多万立方米,灌溉着1万多亩农田。每当干旱的时候,清悠悠的库水从灌渠里哗哗

地流进我村1000多亩稻。
      山门水库是从太青发源的,石公水库是它藤上最末的一个瓜。从1976年冬开始,我们从山门水库干渠沿驮背岭至一生产队,开挖修筑了一条渠道,不仅解决了水田供水不足的问题,而且让沿线几百亩旱地也可随时灌溉。
      悲哉!任其断裂,任其淤塞,任其干旱?……我不能简单地说今胜昔或今不如昔。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万事古难全。
      也无须把酒问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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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  尴尬

      我分明听到了堰塘的喘息声、呻吟声、呼救声。人命关乎天,堰塘关乎人;堰塘废了,人也将废之。人病了,一个电话可几台“120”即至;堰塘病了,一时却不知求救何方。
      谈何容易?清淤扩容、堵漏固堤,一口中型堰垱非两万元不可,何况我村有100多口堰塘。在衙门混迹几十年,我似乎没有听说过水利部门可投资堰塘,也没听说过农业综合开发项目包括整治堰塘。即使侥幸的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支农村工作组,贴心支农而舍近求远扎根我村几年,恐怕也是杯水车薪。
      怨天尤人,守株待兔,将无济于事,拯救堰塘乃当务之急。虽无力回天,然可尽绵薄。于是乎,奔走于长沙、常德,呼号于部门、地方,求救于市长、厅局长。几年下来,既忧喜参半,又啼笑皆非。
      总算弄来几笔钱。首笔十来万元,从省里要来。原本是修整村中那条山门水库次渠的,但村里却偏偏欠着村小学“双基”达标的老欠款。乡亲们的救命钱和建设者的工程款眼前当然比堰塘更重要。接下来,农业综合开发项目来了。这得益于和立林老乡的共同努力。立林是早我4年从邻村陈管大队走出来的,两村一衣带水,陈管村在我村下游,堰塘、水渠的状况比我村更糟糕。但项目的艰难实施又让我空喜一场。怎知家乡的堰塘天生命薄,没有连着澧阳平原,丘陵区打不了擦边球。好在兰田村和筒车村也是我们家乡。再往后,石公水库病险治理项目铿锵落地,但它混蛋,它绝情,连它自个的严重梗阻的干渠也置之不理。我们始料莫及,沮丧而懊恼。接下来,一个成功的策划与可观的筹资却又不得不痛痛快快地让给村级水泥公路。此时的农村,交通比水利显得更重要,何况又是千载难逢,过了这村也许就再没有那店了。

      终于又来了一次机会。市领导的恩惠本来就是杯水车薪,却又薪抽釜底。所欣的是,乡亲们高兴地告诉我,胡子堰、毛家大堰用混凝土护了堤坡。堰堤结实了,可以蓄水了!但是啊,初夏时节,我回到堰边,傻了眼,却怎么也不见昔日的浩瀚。这么严重的淤塞和渗漏,即使一座钢铁长城也挡不住洪水,整修好堤坝成了聋子的耳朵。唯有清淤、治漏、固堤齐头并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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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久的无助,又突感无奈与无能,而更多的又是无奈。
      好在又有一位朋友为我的乡情感动,变通了点钱,虽然不多,但完全可起死回生两口堰。并将继续支持下去。
      今年春节无兴回家,乡亲们来了拉个家常,打个电话回去拜个大年。无意中得知家乡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县委、县政府已将治理堰垱列入议事日程,继往年全县又掀起了整治堰垱的热潮,且战绩辉煌。隔壁草堰村一个冬天治好了18口,我村也在酝酿筹划之中。
       似乎还是不那么踏实:投资何来?整治堰塘的投资起码是村级公路的10多倍哟!劳力何来?村中只剩病残老幼了!
       放眼窗外街市,豁然开朗,疑虑顿消,信心倍增。
       整修堰塘花钱再怎么多,也只不过是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的九牛一毛。





曙光  镜子
   
      我终于如释重负。
     “病树前头万木春,沉舟侧畔千帆过”,“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就是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堰塘虽然废了,但它的儿女却出息了。改革开放三十年来,家乡多少儿女纷纷告辞堰塘,走出山村,或从政、或当兵、或经商、或行医执教,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广洲、深圳、上海,不乏其骄子;京城、省城、常德,不乏其精英。他们的根在家乡,他们的血管里无一不奔腾着家乡堰塘的清悠悠的水。乡情乃人之天性。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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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何患之有?
      我对家乡堰垱的这点回报,比起肖总来,显得苍白无力。驾驭一家上市公司的肖总,家乡堰塘最优秀的儿子,企业界的精英,怀一颗拳拳赤子心,抱一腔烈烈报效情,既忧水源之枯竭,又患水质之污染,并已不动声色地摆开了大干的架势:两位显赫的政界首长表态落地有声,可观的投资即将到位;省、市几个相关部门也多有肯首、眷顾……
      目送肖总驱车而去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的角色的自然转换——总体策划,发动精英,协调监督……凡力所能及的。
       回到书房,又翻开《澧县志》,仍然注目这些辉煌的历史:
      “中华民国二十三年(1934),湖南发生特大旱灾后,省政府颁布《修建塘坝暂行规程》和《修整塘坝实施办法》,全县堰塘有所发展。民国二十五年,有塘坝1166处,最大的张堤堰、乱眉堰、新草堰、刘家堰,可灌溉四、五百亩。民国三十八年,堰塘达17306处,当坝630处。”
      “新中国成立后,掀起新修塘坝的热潮,1950年共有塘坝28163处,其中塘27646,坝517处。1951年,山丘区成立塘坝委员会,实行“按人出工,按亩出费,以工抵费,长进短补”的办法。1953年,塘39432口,坝3888处。1972年,再掀高潮。1989年,全县有山塘31209,平塘15881处,河坝1196处,共计48286处。”
      永远记着历史。
      历史是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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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来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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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25 08:17:1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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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25 08:17:56 | 显示全部楼层
永远记着历史。 历史是一面镜子。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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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25 08:23:4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年过去了!文章焦虑的问题基本解决,但不尽人意,原因比价复杂。
还是桃源县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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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25 08:30:4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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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25 08:31:2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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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25 08:45:06 | 显示全部楼层
兴致盎然回忆令人难忘的岁月。深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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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25 09:17:52 | 显示全部楼层
哦,这瓜藤原来是河上筑的坝形成的一个个水面串联起来的河流,很形象的叫法,又名长藤结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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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25 09:22:2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些熟悉的老照片看起来蛮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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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25 09:33:48 | 显示全部楼层
张汉平 发表于 2020-12-25 08:17
永远记着历史。 历史是一面镜子。赞!

谢谢!!
堰塘是乡亲们的衣食父母,没有堰塘无疑就没有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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