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湾湖军垦忆（之八） 军营一日之流程

听涛

                  


       来到军营接受“再教育”，部队安排资历较老的军官对我们进行军事化管理。


       那个时期正处于文革中期，部队很多做法本来就与社会上类似，尤其是二排副杨光（北京政法学院毕业，来农场时已是预备党员）出席广州军区积代会回来，更是带进了社会上最新的一些仪式。我们每天都在这刻板的流程中度过：


         早六点，高音喇叭播放的悠扬起床军号声将我们从酣睡中唤醒，不可挨床，不洗涮，穿衣后立即赶到操场，全连在三分钟内集合完毕，接着在连长或值日排长的指挥下，完成“万寿无疆”等那几句祝词，齐唱《东方红》，叫做“早请示”，接着做语录操，第一节伸展运动配的语录歌是“领导我们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第八节跳跃运动是“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那段。语录操后宣布一天的工作安排。连长讲话时，总有两声口令“都有的”，“稍息”，到底是文化人，接受能力不一般，很快大家都领悟到“都有的”与“立正”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早请示各个排长也参加。




        语录操所配的所有语录歌，均为著名作曲家李劫夫在1966年中期首创，将领袖的一些金句谱曲，瞬间风靡神州。发展到后来，将 “ 老三篇 ” 的每一篇的通篇全部谱曲，皆可吟唱。


         解散之后是整理内务（要求相当高，例如被子不仅叠成方块，而且还要棱角分明，蚊帐拉上来翻叠到蚊帐顶上（经常会有连队干部到各排的宿舍内查看）与洗漱，接着是“天天读”（学毛著，各读各的），七点半听哨声集合在食堂前的小操坪集合，唱《天大地大》，歌词是1965年邢台大地震发生后当地农民写的歌颂党的一首六句诗歌，一日三餐，餐餐如是，无论在连队，还是在田头与工地，概莫例外。因为中餐由炊事班送到工地，我后来在蔬菜班近一年，蔬菜班十人就在紧挨营房旁边的菜地劳动，每次开饭前班长都会严肃认真的指挥全班同学完成这一庄严而又神圣的仪式。有一次包括副班长陈朝驿在内一共三人，其他人抽调安排其它任务不在连队吃饭，我说只三个人就算了吧，副班长微笑着婉拒说“那搞不得”，就这样他指挥两个同学三人一道认认真真地完成这个仪式。当时他边说话还微笑着摇头的神情至今还历历在目。
       白天按照连长早上的安排劳动或学习。


  

        晚上七点，各排组织在宿舍内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30分钟的“新闻联播”，除偶尔开会讨论之外通常是自由处理，或看书，或聊天，或打扑克，或听收音机，除有些晚上安排分班学习讨论外，一般没有限制。我们四排只有南越华侨何以文和一位印尼华侨各有一台几个波段的原装晶体管收音机，广西师院的彭秀兴和另一同学自己装有收音机，这是文革时期很多学生自学的手艺，他们还带有烙铁等等工具。在学校时同班同学伍怡桂给我装的一部已经有故障的收音机也请他们帮我整出声了。说来也巧，老伍在湘南某县任教育局副局长，他在1994年作为高考巡视员被省里派到我们县，是我参加工作以后唯一遇到的大学同学。
   
           
                1994年与老同学相会在安乡


        不过后来肖星华用他的一块瑞士手表与一个华侨学生换了一部日本的收音机后，就用他的这部高质量收音机了。


        九点半，排长在宿舍里面组织全排“晚汇报”，总结一天情况，结尾时齐唱《大海航行靠舵手》，然后才能够脱衣睡觉。十点吹响熄灯号。


         最难熬的是冬天，湖区严寒彻骨，听完新闻联播距就寝还有两个小时，不能脱衣睡觉，最多只能脱鞋偎在床上，因为就寝前的  “晚汇报” 集合时每人必须衣着整齐，不容随便。


         晚上连队安排站岗放哨，在营房周围巡逻，每晚四班，晚上十点至早上六点，每一班岗两人，原则上一个月要置两次班。除此之外，连队还在深夜用急促的哨声催醒大家抹黑起床打上背包紧急集合，到野外走上数公里。


          一十八个月的军垦岁月，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在这刻板的程序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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