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嘉山孟姜女

于乾松

关于嘉山孟姜女

王  卢

    孟姜女的归宿从古到今争论了几千年，大都是从历史考证的角度，用史料记载的历史事件和人物去论证民间传说的方法，去研究、探索孟姜女的故事流向。这种方法固然是历史唯物主义的，但作为一个流传于全国十多个省的民间传说更应该结合时代，当地民俗文化及人物风情来加以探讨，可以弥补研究孟姜女许多史料上的不足。

第一，我们从春秋时期嘉山楚巫的影响来探讨。孟姜女最早记载《左传》“齐候归，遇杞梁之妻于郊，使吊之。辞曰：‘殖之有罪，何尊命焉！若免于罪，犹有先人之敝庐在，下妾不得与郊吊’”。这段记载说的是齐候遵礼守法的情况。杞梁战死，其妻拒之郊吊，这本来与哭倒长城毫无关系，但当地百姓多同情杞梁妻的原委起，结合当地哭丧风俗，渐渐编成民间故事。这就是由真人真事发展成民间故事常有的过程。如《孟子》便将此故事记于史书：“昔者王豹处于淇而河西善讴，绵驹处于高唐而齐右善歌，华周杞梁之妻善哭其夫而变国俗。”这就是杞梁妻哭夫变国俗最早的故事。当时的时代背景是诸候战乱，百姓徭役繁苦。周至春秋的《诗经》中许多民歌反映了因徭役拆散夫妻的苦难。《卫风·伯兮》云：“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    。”此民歌记叙一位妻子思念从军远征的丈夫，得了重病而哀苦的故事。《周南·卷耳》云：“陡彼   矣，我马    矣，我仆   矣，云何吁矣！”此民歌同样反映一位妻子怀念征夫，想出了病的故事。秦统一六国，秦始皇推行更重更苦的修筑长城的徭役，百姓苦不堪言。而《诗经·周南》在楚之腹地荆澧一带，与我市嘉山毗连，嘉山楚巫深受徭役之害，将笃神信鬼祭祀签卜的巫风传至齐卫。受楚巫影响，杞梁妻拒之郊吊的真人真事，便成为哭而改变国俗的巫术了。

第二，我们探讨一下孟姜女发端的源头。据《直隶澧州志》：“孟姜女，秦时人，行一，故曰孟姜。母家澧东，适澧阴范郎。两载，范役长城，经年不归，闻同行人云已故，姜忧其夫骨之不还也，乃命其亲属从行至长城，遍寻，痛苦，城崩、沥血，得夫骨归。”此载比汉刘向《列女传·齐杞梁妻》，唐《琱玉集》卷十二引《同贤记》，宋周    《北辕录》等史书的记载都早。必须说明的是，《左传》以后的史书上所载孟姜女均为当地流传的民间野史。《直隶澧州志》所载孟姜女也是嘉山的民间野史。照此推论，嘉山应该是孟姜女发端的源头之一。这是因为第一，春秋时期各国巫术均源于楚巫，杞梁妻哭夫而改变国俗极有可能是受楚巫影响的一种巫术。第二，春秋各诸候国战乱，位于南楚的嘉山百姓与齐卫百姓均有繁重的徭役之苦。诗经国风中《周南》与《伯兮》均有记载。秦始皇统一六国，楚并入秦国疆土，秦始皇修筑长城，规模之浩大，工程之繁重，不能说没有征南楚嘉山的民夫。而秦以后，经两汉、魏晋到北齐、隋唐，明，统治阶级都在大兴土木，修筑长城，给南北人民带来深重的徭役灾难。就此而言，中原百姓与南楚百姓同样有创造民间故事来反抗繁重徭役的可能。第三，把杞梁妻演绎成孟姜女，并成为傩神的长期过程中，位于楚腹地的嘉山人民是最早的民间群体作家之一。笔者八十年代在嘉山采集一篇民间故事：从前，在嘉山脚下，澧水河畔住着二户相邻人家。一户姓孟，一户姓姜，都是古稀之年，两家都没有生养孩子。一年春天，孟家栽了一蔸南瓜，长势茂盛，瓜藤牵到姜家屋顶，结了一个大南瓜。两家摘下南瓜用刀切开，时面滚出一个胖娃娃，张嘴就喊爸妈，两家老人喜得合不拢嘴，便给这个女娃取名孟姜女。此故事在嘉山一带流传推测至少有两千年，为研究嘉山孟姜女的源头提供了依据。“切瓜得子”的传说，最早见《大荒西经》：“有神十人，名曰女娲之肠，化为神，处栗广之野，横道而处。”汉应劭著《风俗通》有详记。到了晋代，葛洪著《抱朴子·释滞》云：“女娲地出。”这是说女娲是从地里生长出来的。宋《路史·后记》称女娲为“包娲”。嘉山百姓将娲读成瓜，“包娲”念成“包瓜”。在巫傩文化氛围中，嘉山人民创造了这个孟姜女是切瓜得子而来的民间故事。在这个基础上，嘉山一带便出现了送瓜的习俗。《孟姜山志》载，“八月，取大瓜裹以褓，择童男婴宝珠作菩萨蔓绷瓜，鼓吹至亲故望嗣家为瓜绵之兆。”凡送瓜至亲故望嗣家，均都生下了胖娃娃，此俗延绵至今。于是，孟姜女与女娲神有了同样的威望。嘉山人民除了创造孟姜女是源于女娲神的美丽故事，还创造了孟姜女就是湘妃神的故事。明正德年监察都御史李如圭作《贞节祠记》载：“台旁有小竹，其叶破碎如线，相传姜女望夫时以线刺划成条，至今遂为种类。”刺竹又名孟姜竹，是嘉山百姓附会斑竹即湘妃竹而得来的。晋代张华《博物志·史补》载：“尧之二女，舜之二妃，曰湘夫人。帝崩，二妃啼，以涕挥竹，竹尽斑。”楚屈原将虞舜巡视楚地，死于苍梧，葬九嶷山，二妃娥皇、女英哭，投湘水以殉的神话传说作楚辞《湘君》，《湘夫人》，是楚人把湘水作为傩神祭祀的结果。湘君与湘夫人是楚人心目中的湘水配偶神。二妃痛哭的泪水滴在竹上成为泪斑，乃如今的湘妃竹。湘水以北的洞庭澧水楚人，同样把孟姜女作为澧水傩神，并将澧水之滨嘉山的竹子，传为孟姜女望夫时用绣花针刺成的刺竹。历代文人用诗文将此传说记录下来。明代澧州举人刘崇文作姜女祠有感

祠古名犹著，年深事不磨。

兰芬桑梓地，霜老塞垣阿。

莫教疑镜竹，且自酹庭莎。

鸣鹤江空夜，魂归感慨多！

    清代宛平举人，《澧州志林》的纂稿人何璘题嘉山姜女庙诗曰：

洞庭湖畔望夫山，山上贞魂碧汉间。

边雪乍迷鸿雁影，楚云遥去虎狼关。

空留百炼女郎迹，不见生还游子颜。

竹叶丝丝遗恨在，湘娥应共泪痕斑。

刘崇文诗中的镜竹就是传说国的镜石，刺竹，何璘诗中的“竹叶丝丝遗恨在，湘娥应共泪痕斑”写的是湘妃竹与孟姜竹并非巧合，而是在楚文化背景下，嘉山人民创作此故事的必然。由此，便不难看出，嘉山人民也是创造孟姜女故事的群体作家之一。

史开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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