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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浮的良知(五)
东阳和老田缩在小酒馆的角落里:“哎,看似不错的朋友,谁能看得透对方的心思呀?嘴里叫哥哥,背后摸傢伙的大有人在哩。社会的复杂哪个不是为了利益而生存呢。”老田捏着酒杯儿发感慨。有些和他相好的朋友,为了金钱瞬间便翻脸了,他失了财还失出了朋友。
东阳赞同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但以他目前的所为就不敢苟同了,钱要赚得踏实,合理合法。欠他马单钱的朋友也是受害者,他们不是不给钱,而是赌光了没有钱给,认真分析起来都是受害者。赌马在香港虽然不违法,搬到内地就不知过了多少手脚已变了味,成了谋财害命的软刀子,使得许多人受了欺骗伤害。赌马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且是违反治安管理条例的非法活动。他晓得老田外面还有不少钱收不回来,这能怨谁?本来就不是正道。你赢了是一时的巧合,运气。输了就得硬赔。输出了扯皮的事儿,伤了人也没人给你做主,你还不敢声张哩。 他报以同情地一笑,咧咧嘴劝解:“别想那钱了,退财免灾买个教训啦。” 老田本以为东阳会为他愤愤不平,怂勇他去要回那些钱,皱着眉头气馁地瞪着他,不甘心地问:“哼,这钱要不回来了吗?岂不好落那些龟儿子呀!” “呵,你以为要得回来吗?他们有钱给你吗?你刚才不是说了,社会复杂呀!”见他一脸茫然,又不便点破只好岔开话题道:“潘长江的小品‘借钱’你看过吗?那剧情提示了什么?” “哼!讲了一个老板装穷向朋友借钱,都被他们编出各理由拒绝了,但一个不是很有钱的朋友,却放弃自己的急用借给了他……”他语气激起了浪花。 “这说明了什么?这样的朋友,现在是难觅的天娥蛋啊!你那笔账,我讲句你不爱听的话,见不得阳光,他们也输卵光了,你能要得到吗?这事儿谁又能出来替你说话,派出所能给你作主吗?其中的奥妙……就如李铁梅唱的;我家的表叔数不清,你不说我也能知几分!只能在心里有数。”老田沉默片刻,似乎悟出了点儿什么!感叹地道:“唉,知我者兄弟也!” “是呀,你没了钱,就什么也不是了!有句经典,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东阳忽然想起了什么: “哦,老六欠你的钱给了吗?”他们都是一个单位的。 他摇摇头:“钱,胸面前!连他妈的人毛都见不着了,说是去儿子那儿玩几天回来后给我。走时和几个如他一样的人,在我那儿吹嘘他们的大法转轮功,说什社会的腐败只有他们才能救治得了……” “呵呵,大法转轮,痴人说梦,转他妈的法,一年四纪病怏怏的还拯救社会,先把自己的命拯救好就不错了,你搭楼梯望着他喽,他出去就是躲债,就是避开你的纠缠。”东阳出口似觉伤人,又关怀切地道:“哎,我知道老哥现在过得寂寞凄惶,那女人后来联系你了吗?” “哼!婊子,巻走了老子的钱,不知又和哪个绑上了。”他一口的酸恨气。 “呦,看似那么个有气质的女人,还巻走了你的钱?话说回来,这社会你没了钱谁还跟你玩呀?她也要生存消费哩。走了也好,少了个累赘,以你现在的状况养得起她吗?”东阳宽慰着他。他一杯杯的灌着闷酒,脸上写满了悲伤,心里一定也在倒海翻江。 稍顿东阳问道:“哎,你以前知她的根底吗?” “听得她说过,在城乡的结合处和人开了个小店子,我两好上后就懒得去了,后听得那地方的人说:消失了一个卖酒的乖女人,我想只怕是她了。许久老田长叹一声:“唉,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朋友中还是你靠得住喽,女人嘛……”他愧疚地瞅了东阳一眼,“唉,不说了,过眼云烟,往事清淡,财色如把双刃剑,伤人伤已,两清喽。”东阳听得只在心里嗟叹。 路遥,马力本是一对患难朋友,他们的故事成就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个成语。他俩虽然比不了路遥,马力,但东阳对他可称得上是患难与交坦诚相待的朋友了,他心中猜测着,他后面所说的……女人嘛!也许是四姐了?尽管他还在恶心她,人在低迷时就会体验到患难中的情感。 而他俩个在这儿以酒浇愁,扯闲发感叹屡数女人的不是,确实冤枉了这个叫惠芳的女人。那天她见来了警察趁乱中带着收单的款子悄然溜掉了。而后择机找到上线结了马单账,直到午夜后才悄悄摸了回来。她想着;次早老田一定会带着警察回来取罚款。不由骂出了声:龟儿子的,小百姓弄几个钱容易吗!她打定主意给老田留一部分在家收藏好,为了逃避罚款让他暂时找不到,多的钱她带走了。老田没了钱了杀他无肉刮他无皮,买马算不得好大个罪!够不上判刑,他孤家寡人卵一同,你能把他怎样!她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圈儿,便想了个怪招。把三万块钱装入皮包,而后又用塑料布封紧涂上食用油,在屋子里四处打量一番,在房间的墙壁细心的挖掉了一块砖头,把塑料包小心的塞了进去,而后原样的封紧,想着日后想法告诉他。这样看来她并非是个毫无良知的人,能做到这样也算得一番情义了。可她这一消失,许多年后又是一番感慨! 老田心情不好找酒出气,两个在小酒馆里灌了个晕头转向。分手后走在人民路回家的途中,直觉心头翻涌。醉眼朦胧里顾盼左右,两旁被刺了光头的香樟树,枝杆吐着新芽坚挺的向天戳着。酒店商场的霓虹灯,舞厅里闪烁着五彩的灯光,没了以往浓绿树荫的遮蔽,毫无顾忌的倾洒在喧嚣的空气里。被酒灌得稀里糊涂的他,趔趄着直埋怨:真他妈的满街都是酒气!倏忽又伤感着直叹:唉!哪里才是他的家啊,那个所谓的家就一堆没洗的脏衣服,厨房里已许久没冒烟火气了,湿渌渌的散发着霉气。 收马单时腰包里有钱,那个乖乖的时尚女人赶都赶不走,贴心贴肺的陪吃,陪喝,陪睡,家里有个女人才像个窝。有钱有酒时男朋热女终日热乎,钱财散尽人去楼空,不觉心里就腾起一股凄凉的哀伤,悲叹得一脑子的襁糊。猛然觉出走岔了道;瞪着醉眼四处一瞧,这是哪儿啦?正待退回……稍一楞神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迷惘,四姐不就住在这儿吗?刚才喝酒时想到她,话到嘴唇边儿,自己那张嘴平时损了她那么多的不是,怕东阳误会他反复无常硬是咽了回去。认真总结起来,意识到自己早已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了,他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人在凄惶的境遇下,不觉就有了几分怀念那段下放农村的日子。在那个山幽幽里的女人老家,在他最困难悲观的人生低谷中。是她给了他温暖,是她撑起了他拼搏的信念。有时一个女人对一个失意的男人,扯转他人生命运的风帆能起到积极的作用。在他刚回城的几年里他俩依然爱得炽烈。只是……只是后来在社会的万花筒里,混迹人生的五彩缤纷中晃花了眼。他现在什么也没有了,连子女也不理他了,倒觉得甘苦时期的那份情谊,是多么的真炽完美,令人信赖。 还有,还有他从没向人透露过的,连东阳也不知道,他至今还欠她一笔不少的款子,是在他赌马时借的。如今他靠着几个养老金能还给她吗?所以后来不去她那儿了这也是个原因,想到这些心里就酸酸的伤痛。昔时的那份情谊,那份真挚是多么的可贵,亲密情感的交往是多么的宝贵,是用金钱买不来的。女人现在有钱了,虽然他曾憎恶她的钱来得不光彩,他能说,自己赚的钱光彩吗?在他有钱时,还在贫困中的她曾找过他,亲热过他。只为他有了新的概念,就扱尽能事的敷衍她,慢慢他们的关系就形同陌路了。尽管他像个赌徒一样输光了所有钱财落了魄,他在最后孤注一掷想捞一把时找到她,她在劝他收手的同时,没有打他的脸还是给予了他一个小的满足。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人生走过的路,不管走得怎么样,只能回首从新看,从头领悟,却是无法再倒转来从头走了。一个人能在回首中,悟性的认识自己,也许是‘良知’的复醒吧。 四姐她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因出生第四个就称呼为四姐。年轻时扎着两条麻花辩,秀眉小口,常常轻抿着嘴角表情甜美。稍大后总嫉妒被父母宠着的弟弟,在乡下重儿轻女何妨就一个独子,就不足为怪了。而表面温顺的她心里却倔强着,发誓要出人头地,用表现告诉父母;女儿不会比儿子差。年岁稍长,那双迷人的眸子里,总让人有种迷茫不安的感觉。果不其然,二八年龄的她从自己的亲姐姐身上开刀,把姐夫诱上了床成为她的丈夫。她心思缜密,看上了姐夫在部队有转干的那份积优股,在姐夫探家时整天腻歪着他。而质朴的姐姐没看明白,做梦也不会想到妹子会动姐夫的心思,认为姐夫和姨妹子关系好是正常的。直到两个生米做成了熟饭,为顾及家族的声誉不得不离婚。为此姐夫大陈没转干而转了业。她成年后才觉出最对不起的,最歉然的是姐姐。大陈回村后当了个民兵营长,一失促成千古恨,只觉对不起结发之妻。因这层尴尬的关系姐妹间也断了联系,自此后心中落落寡寂,好多年前病逝于胃癌。老田惊感他那么强壮的身体却英年早逝。其实人生不如意的郁闷也是病毒,也与那个年代的工作压力大,温饱不均也有着很大的关系。(3372)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