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 约 正 宗 一一秦观词法及相关词评学习札记（4）

凌云清风

               婉 约 正 宗
         一一秦观词法及相关词评学习札记（4）

    秦观词历来被词评家称为婉约正宗，被认为最能体现当行本色，代表婉约词风的典型特征。明代王世贞《弇州山人词评》云：“李氏晏氏父子、耆卿、子野、美成、少游、易安，至也，词之正宗也。”
    明代张綖《诗余图谱》云：“词体大略有二：一体婉约，一体豪放。婉约者欲其词情蕴藉，豪放者欲其气象恢宏。盖亦存乎其人。如秦少游之作多是婉约，苏子瞻之作多是豪放。大抵词体以婉约为正，故东坡称少游为今之词手，后山评东坡如教坊雷大使舞，虽极天下之工，要非本色。”
    清代王士祯《分甘余话》云：“凡为诗文，贵有节制，即词曲亦然。正调至秦少游、李易安为极致，若柳耆卿则靡矣。” 在《倚声集序》又云：“语其正则南唐二主为之祖，至潄玉、淮海而极盛。”
    清代周济《宋四家词选目录序论》云：“少游最和婉醇正。”
    婉、约二字有美、曲之义。婉，义指美好、温顺、婉转；约，本义指绳子、缠束，引申为屈曲、节制、简要等。婉约二字最早见于《国语-吳语》：“夫固知君王之盖威以好胜也，故婉约其辞，以从逸王志。” 意指和顺谦恭；晋代陆机《文赋》用以论文学修辞：“或清虚以婉约，每除繁而去滥。” 意指简约含蓄；王粲《神女赋》云：“杨娥微眄，悬藐流离。婉约绮媚，举动多宜。” 意指柔美委婉；成公绥《啸赋》云：“综婉约而优游，纷繁骛而激扬。” 意指婉转悠扬。这些意义汇合一起，就是婉约的词义。最早将婉约概括为宋词词风的是明代的张綖（见上），从此，婉约就成为与豪放对举的一类词的风格类型。婉约词人主要指花间词人以下，温庭筠、李煜、晏殊、欧阳修、柳永、秦观、周邦彦、李清照等人。
    为什么词评家们要称秦观的词为“婉约正宗”和“当行本色”呢？我们从婉约词的发展中去寻找答案。
    在秦观之前，婉约词在体式、特点上有二大流变。一是晚唐五代至宋初的辞胜于情的小令词；二是宋初柳永情胜于辞的慢词长调。至秦观，婉约词臻于成熟，达到情辞兼胜的趋于完美的阶段。
    晚唐五代至宋初的婉约小令词人主要包括花间词人，以温庭筠为代表；南唐词人，以李煜为代表；宋初词人，以晏殊、欧阳修为代表。他们的小令词，以绮丽浓艳为风格特征，以闺情相思，伤春别愁为表现内容，主要反映达官贵人茶余酒后，娱宾遣兴的闲情逸致。这些词意境深婉，语言华美，结构精巧，但内容雷同，体制短小，艺术造诣虽高而社会意义不大，韵味有余而容量不足，辞采美艳而情感浅淡。
    秦观从这些小令词中获取营养，吸收温庭筠的细贴含蓄，韦庄的清丽委婉，晏、欧的余韵不尽，走李煜借词寄寓家国情怀的路子，以词抒写自我性灵，把深沉的辛酸苦闷注融离情别恨之中，将身世之感打并入艳情，在思想内涵上，具有了较高的社会价值；在艺术风格上，他前承《花间》《尊前》遗韵，而能取神遗貌，出以清新。正如张炎《词源》所评，“秦少游词体制淡雅，气骨不衰，清丽中不断意脉，咀嚼无滓，久而知味。”
    柳永是北宋一大词家，他发展词体，以旧腔改造或自制新调，所用词调有一百五十之多，又十之七八为长调慢词；扩大词境，描绘都市繁华，四季风光，羁旅行役，歌楼妓馆，感情真实动人，词风直率明朗，语言自然流畅，多用日常口语和俚语，表现世俗的市民生活情调，以致“凡有井水饮处，能歌柳词”（叶梦得《避暑录话》），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
    秦观同柳永一样喜欢出入歌楼妓馆，也学“柳七郎风味”写词，所以二人的词都有香艳共性。但柳永的艳词相对俗化，描写直露一些，秦观的艳词更加雅致含蓄，纯净深挚。柳永词因通俗浅近，迎合市民大众审美趣味，遭文人雅士鄙视，斥之“词语尘下” “言多近俗”。其慢词篇幅容量大，长于铺叙，但结构相对单一，缺乏含蓄深长的韵味，秦观则以小令作法的长处弥补慢词铺叙展衍中带来的浅俗发露不足，使长调也获得了婉雅蕴藉之美。
    秦观对婉约词的发展有三大主要贡献：
    一是实现承前启后。他远祖花间、李煜，近承晏、欧，柳永，对婉约词加工锤炼，形成深婉蕴藉，清丽淡雅，情辞相称的风格，直接影响其后的婉约名家周邦彦和李清照。周邦彦得其雅，发展为精雕细琢的典雅富丽词风；李清照得其丽，形成更加本色自然的词风。
    二是复归雅词传统。晚唐五代至宋初的小令词人，大都是王公将相，文士才子，他们的词写得都比较高雅别致。柳永为之一变，将词从馆阁楼台推向市井巷陌，俗词大兴，雅俗之争随起。秦观巧妙处理雅、俗关系，既吸收前人温婉蕴藉的养分，又融入活泼纤巧的成份；既把词写得雅致有韵，符合士大夫的审美趣味，又清新自然，易于流传，雅俗共赏，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婉约词含蓄雅致的传统。
    三是坚持婉约正宗。晚唐五代，词风日渐绮靡，苏轼为之一变，以诗为词，兴起豪放词风。其不足之处，往往不协音律，成为“不葺之诗”，且横放恣肆。秦观作为苏门词人，取苏轼以诗为词之长，默默走自己的创造道路，承袭含蓄婉约，音律和谐的婉约词基本特征，在豪放词风之外，坚持延续了婉约词的发展道路，把婉约词推向了一个新的艺术高度。

       2021年3月26日一3月28日

舒中一

为你佳作点赞。

凌云清风

舒中一 发表于 2021-6-4 17:55
为你佳作点赞。

   谢谢舒中一老师点赞！

凌云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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涔阳老客

从东坡对秦观词的评论就可知其在词史上的地位。

凌云清风

涔阳老客 发表于 2021-6-6 08:13
从东坡对秦观词的评论就可知其在词史上的地位。

   谢谢涔阳老客老师的点评！

日月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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