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湾湖军垦忆（之二十五）最怕炊事班改灶

听涛

      

       学三连最初的炊事班，由几名解放军战士带几名学生，共同负责全连一百多人的饭菜开水热水，责任重大，没有熟悉业务的人带带是不成的。一个多月后，逐渐由学生替换战士，只有事务长一职一直由军人担任。


       炊事班的同学真辛苦，平时每天早上四点左右就得起床开始忙活，晚餐后还要继续工作一两个小时。全连在外劳动时，不论距离是远是近，不管天气是晴是雨，他们都要准时将饭菜汤送到工地。另外，如果有同学生病，他们还要为生病的同学安排 “ 病号饭 ”，好在十八个月的时间内我不曾享用过一次 “ 病号饭 ”，虽有遗憾，更觉幸甚。


      
      “ 要节约闹革命”，这是领袖的号召，文革开始不久，针对各群众组织和社会团体的铺张浪费现象，1967年3月16日，中央发布《关于保护国家财产，节约闹革命的通知》。通知规定：一、必须提高警惕性，教育、团结群众同一切破坏国家资财的行为作斗争；二、不准私分生产队财产，不准破坏农具和机器；三、杜绝一切不必要的开支；四、对文物、图书加强保护；五、对盗窃和破坏国家资财者，给予教育和处分。我原以为这条指示在这次是首发，其实在建国初期，曾经有 “ 厉行节约 ” 的号召，这些在五六十年代各地发行的各类票证中不难见到，所以1967年3月16日这不是首发。总的说来，这是领袖的一贯指示。
      

      

      
       在1968年2月18日，四顶级部门发出《关于进一步实行节约闹革命，坚决节约开支的紧急通知》。《通知》内容很多:最突出的指标就是各机关、团体、学校、企、事业单位，1968年行政费、事业费，较1967年减少30-40%。
     
       部队执行上级的指示最坚决。作为基础连队，除了基本生活之外，没有什么其它较大的开支，水直接从水井和水塘去挑，整个连队除电灯之外，也没有任何电器，唯一可以节约的地方，就是生活用煤，而燃煤的消耗主要在食堂的灶上。显然，在 “ 要节约闹革命” 的执行方面，炊事班充当先锋。


       我们在南湾湖的时间并不太长，食堂改灶的次数却不少，改灶的目的就是为了节煤。全军的连队不知道有多少，一个连队一个炊事班，在上级节煤的号召下，炊事班中的能人发挥其聪明才智，对炉灶进行改造，使得用煤量一次一次减少，直逼极限。部队一旦发现哪个连队有好的煤灶设计，都会在一定的范围内加以介绍与推广，接到消息，我们连的炊事班也不会置身度外，马上派员去参观学习，拿回图纸，依样画葫芦，没有泥瓦匠，他们自己动手进行改灶。抓好改灶节煤工作 提高伙食质量，炊事班的同学们可谓全力以赴，殚精竭虑。
      
      
     
       食堂改灶，虽然我们没有参加，但考虑到会对大家的生活造成影响，所以连队也多次开会向大家通报。那时候好像听到很多不同的节煤灶型，诸如什么双眼回风灶、马蹄型煤灰灶、多眼回风煤渣灶，马蹄形回风炉，等等一些似懂非懂的名词。


       炊事班的同学本来就非常辛苦，一旦改灶，他们就更加辛苦：白天要保障连队三餐饭菜和开水供应，改灶就只有在晚饭后等灶稍微冷却才能够动手，往往他们的改灶之时，必是鏖战通宵之夜。改灶这事不是一夜或一次就能够完成或成功，要进行多次修改调整。因此，往往改灶后，就会有几餐饭煮得不好，尤其是夹生饭，比糊锅巴饭更难吃。虽然养猪的同学很欢迎食堂给他饲养的牲猪提供了一些上好的饲料，但难免招引一些吃不饱饭的同学的抱怨。好在每一次改灶三两天后会趋于正常。
   


       在部队农场，为了节约用煤，连队食堂煮饭都不是用饭甑蒸的，是用一口巨大的鉄锅煮的。据上士介绍，一般早餐晚餐煮110斤米，中餐煮120斤米（这也说明每月45斤粮食定量还不够，后来广州军区对军垦学生有一个“八条”指示，其中一条就是粮食不控制，超过45斤的部分免费供给）。煮饭的方法采用的是 “ 漿水干”，就是将水倒进锅里，再将淘洗过后的大米全部倒入，不沥米汤，水全被大米吸收。揭开锅盖，饭达到熟而不糊。煮110斤与120斤不同品种的大米各需多少水，他们在长期实践中已是成竹在胸，这不成问题。
      


       有一次改灶，恰巧轮到我夜晚站岗放哨，巡视营房时见他们在改灶我就到现场看了一下，见灶面就像我们多年前使用的那种电炉被取走了电阻丝，一条条沟槽，完全超出我的想象。据说是改良的马蹄形回风炉。




       据他们讲，改灶节煤，无非就是两条思路，一是让煤充分燃烧，二是热量的充分运用。他们多次运用别人的经验对煤灶进行改造，效果是非常明显的，后来全连一百三十多人的饭菜开水热水，平均每人每天用煤仅有九两多一点，不到一斤，不可思议吧！现在提倡节能减排，倘若能够做到这样，当是对地球村的莫大贡献。

       好奇心曾驱使我到灶房看看，我说一下他们往灶膛添加湿煤的情景：一米多长的钢筋前端焊接着一个煤铲，煤铲的大小与我们菜地栽菜秧用的小铲差不多，将小铲插入旁边调好的湿煤，挑一小坨喂进宽大的灶膛，不禁产生 “ 打马蚁喂象 ” 的联想。我知道这是为了使煤能够充分燃烧，但往灶孔添加煤的频率就相当高了，大大增加了炊事班同学的劳动强度 。


       军营五百多天，连队未曾安排过我帮厨，我也没有主动的帮厨，在近几天和军垦故人们刚建的微信群里面交流时，才看到 “ 帮厨 ” 一词，很多同学曾经在连队的假日去帮过厨，我感到非常惭愧。半个世纪过去，我对当年任劳任怨的炊事班的同学说一句当时没有说过的话：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近些时候看到一则部队改灶节煤的消息报道：52883部队研制成功一种多功能、封闭式节煤灶。该灶具有高效低耗、一灶多用、操作简便等优点。据研制单位使用证明,150人灶人均每天耗煤量可降到180克以下。人均180克以下，不到三两六钱，简直难以置信！
      
     注：四顶级部门，即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小组。很多文件由这四单位联合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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