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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澧红色故事
澹水中流一帼雄
——记临澧县彭市游击队女交通员王三婆
刻木山乡采写组
在《临澧县革命老区发展史》一书的“农运烈士”简录中，有一个名字，格外使人肃然，这就是“王三婆”。为何“王三婆”格外令人肃敬？因为这个名字一看就是一位女英雄，在烈士名录中，女性原本就比较少见，自然让人肃然起敬；而王三婆的身份是临澧“彭市游击队交通员”，这较容易让人联想到“华蓥山游击队双枪老太婆”，她们不同样都是“游击队”，同样都是闹革命的“婆”吗？其实，这“王三婆”牺牲时才33岁，按理还够不上“婆”的资历，那么，为什么人们会称她“王三婆”呢？这里面是有什么不一般的故事吗？ 原来，“王三婆”原本叫“王三妹”，也可以说，“王三妹”也不算是她正而八经的名字，那只不过标记出，她是“王家的第三个丫头”。这个小丫头是1902年出生在澧北平原澹水中游枣木桥地面的，现在属临澧县刻木山乡彭市社区枣木14组。她们家和那时大多数贫苦农民家庭一样，是个“日无鸡啄米，夜无油点灯”的困苦人家。在三妹出生前，家中已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人口负担已是不轻；加上三妹的出生，世代为农却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父母，唯有以血汗苦苦地养活着几个孩子；哥哥姐姐们则很小就不是土里刨食，就是沿门乞讨，“黄莲苦水”正是她们真实的生活况味。不过，这个三妹生得很是乖巧，特别活泼可爱，很小就口舌伶俐，这倒给苦累的父母些许希望。 但过度的劳累，使父母身体每况愈下，大人孩子们都是在生死线上苦熬。三妹长到五岁时，父母再也不忍心三妹在如此贫苦的家境中饥寒交迫，于是，决定把特别心疼的幺女三妹，送给邻近的于姓人家去做“童养媳”（俗称“小媳妇儿”），因为于家家境尚好，负担轻些，有个比王三妹大三四岁的儿子叫于大元。这样，他们小时做兄妹，长大做夫妻，倒也是三妹的一条活路。因为三妹讨人喜欢，在于家一直相处亲和。平顺的日子一晃十年，已有十六岁的王三妹，出落得那是亭亭玉立，貌美如花，同时落落大方，勤快利落。她特别爱说爱笑，和同村的丫头们个个要好，如同姐妹，跟于大元也从未红过脸。 于家父母见两个一起长大的孩子已到可婚可配年纪，他们也想着早点当爷爷奶奶了。于是，家里认真看了个日子，就把于大元和王三妹的婚事给办了；十年的兄妹变换角色，终于进了洞房。第二年，他们的婚姻结晶就来了，是个灵灵醒醒的大胖小子。算命先生说这孩子“八个字”里缺水，于是，他们就给儿子起了个水最充沛的名字“于东海”。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小东海出生不到半年的时候，塌天之祸降临到王三妹母子头上，于大元一场突病，不治身亡：父母老年丧子，王三妹不到中年丧夫，小东海摇篮里丧父，三大悲剧一齐到来，左邻右舍无不为之扼腕叹息。 但再大的祸来了，日子还得过；小东海不懂丧父之忧，依旧顺着规律，“七坐八爬，九个月喊爷（yá，语中指父辈）”,只是孩子已没有“爸”可喊。不过，王三妹丧夫后，才凸显出一种特有的刚强和情怀。为表明决心老死于家的心志，她让要好的姐妹们以后就叫她“王三婆”，她是要做东海媳妇儿的婆婆的；王三妹此举，自然使得家人和乡亲们唏嘘不已，而又钦佩有加。 一个寡妇带着一个才会走路的孩子，又是家务，又是监护，自然难免有时顾此失彼。一天午饭后，“王三婆”忙手忙脚地收拾碗筷伽俬，小东海脚跟脚、手跟手地尾随妈妈跑来跑去，倒也有趣。一会儿，王三婆一不注意，东海踮着脚，摸到了土灶上刚洗好的一垛碗，碗被碰倒，孩子自己也滚落地上，灶上的碗稀里哗啦滚下来，砸在了小东海头上，脸上顿时血流不止，孩子惨叫大哭。被吓懵的王三婆慌忙抱起东海，急得团团转。小东海的奶奶闻声而至，见状直喊“天啦！天啦！”平时不大说媳妇坏话的婆婆，被这血糊淋汤的场面吓坏了，顿失理智，不问青红皂白，指控媳妇“不怀好心，谋害亲儿！”一面说，一面骂，并投诉到小东海的爷爷面前，要将王三婆“插潭处死”（这是封建社会的一种家族酷刑：即将家族“罪人”绑在长梯上，倒插入水潭活活溺死）。 消息很快传到王三婆娘家，尽管娘家哥哥姐姐们各有家难、自顾不暇；但老母亲又怎能不心疼这个从小送童养媳，现在却死了丈夫，还遭遇如此困厄的幺女儿呢？老母亲不顾一切，带着儿子，到于家一番论理；然后把女儿接回娘家住，暂避风头。好在小东海的伤不久就治好了，孩子总是和妈妈连着心的，老向爷爷奶奶吵着要妈妈；但于家老人在儿子死后，就已在心里认定媳妇是个“扫把星”，现在果然又“扫”到小东海身上来了，所以，一方面要顾着孙儿要见妈妈的吵嚷，一方面又要防着“扫把”之害。所以，王三婆与儿子东海只能时见时分，时于家，时王家，境遇压抑难堪。就这样，王三婆熬过了她人生最黑暗的十来年。 1932年前后，小东海已有十二三岁，本已看到新希望。然而，命运作弄，一场无妄之灾又降临到王三婆头上。其实，事情本与王三婆无关。当时正是夏季，王三婆正住在娘家，小东海带在爷爷奶奶身边。一天，“命里缺水”的小东海淘气，悄悄邀小伙伴下河玩水，结果意外溺水，差点儿没救过来。这本是个意外，但于家的老人受封建迷信蛊惑，把孙儿历险的原因，全归咎于他们认定的“扫把星”王三婆头上。为“保护”孙儿不受害，于家婆婆十多年前想将王三婆插潭的恶念，又重新浮起。 王三婆得知儿子差点儿淹死，连忙赶回于家，想要看看儿子。没想到于家婆婆已起杀心，不仅不让王三婆见儿子，还暗中禀奏族首，要将王三婆这个“为害于家”的罪人插潭处死。族首居然胡乱决断，同意以于蛮子为首的一帮族丁，以“居心不善，为害于家”的罪名，强行把有口不让辩的王三婆绑到了长梯上，抬到于家垱水潭边，准备插潭。正在将行插潭之刑时，于家垱头突然传来炸雷般一声吼：“住手！”在场所有人都被吼声镇住。大家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彪形大汉直奔插潭现场而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彭市游击队队长王业明。赶到潭边，王业明向高出一站，大声说：“族人插潭，是封建家族宗法，民国时就废了！随便插潭，更是犯法！我们共产党游击队决不允许随便伤害无辜群众！”于是当众解下王三婆，并让她当众进行申诉。但王三婆对于家的迫害已心如死灰。不过，此时王三婆将死的心，还是被“共产党游击队”这把火照亮了！生死关头，王三婆看清：王业明不仅不是有人传说的青面獠牙，而是有胆有识、有情有义的英雄义士。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坚决参加共产党游击队。没过多久，“王三婆”这个名字，就出现在了王业明为队长的彭市游击队的名册上。 王三婆参加游击队后，王业明队长根据她的来历、能力和品质，安排她担任游击队“交通员”。这个交通员的作用非常重大，肩负着到外地打探情报，给经过本地的红军带路，给红军传送情报，同兄弟游击队进行联络等重任。那时，彭市枣木一带，经常见王三婆背着长系粪筐、拿着小齿钉耙，到处收狗屎、鸡屎、牛屎。自然，这都是她在执行王业明队长安排的任务，以收粪为名，完成她的“交通员”使命。平时无外出任务时，她还联络一帮妇女，为红军做军鞋，同时不失时机进行革命宣传。一天，王三婆趁与姐妹们做军鞋的机会，掏心掏肺地说：“姐妹们啊，我们穷人要找救星，不用拜菩萨，也不用找别人，就找红军。别看于蛮子一伙现在与伪乡政府搅在一起蹦得欢，等红军再来，他们就蹦不起来啦！”姐们越听越高兴，纷纷挪动椅子朝王三婆围拢来。王三婆接着说：“知道吗？王业明队长领导的彭市游击队，就是红军留在地方上的队伍，我们帮游击队就是帮红军，帮红军就是帮我们穷人自己！”王三婆一席话，使姐妹们心气又透亮了许多，手上的“红军鞋”也做得更欢实了。 然而，由当地反动分子秘密策划的罪恶行动正悄然逼近王三婆。次日关门戌时，蒙蒙月影如幽灵在澹水河畔悄然游弋。当地团防队于蛮子悄悄带领一帮狗腿子，摸到王三婆的住处，连门都没有叫，就直接破门，蜂涌而入，几个彪形大汉把正在屋里处理“交通员”事务的王三婆按倒在地、五花大绑，随即推搡这王三婆，朝彭市龙堤寺后面的龙堤岗走去，那就是敌人不久前杀害彭市游击队长王业明的地方。到了龙堤岗，于蛮子得意地对王三婆说：“王三婆，你不是盼红军来打倒我吗？怎么样，今而共产党和红军会来救你吗？哼哼，我还是让你死个明白，接县团防局命令，现在就将你这赤色份子就地正法！临死，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王三婆冷笑一声说：“于蛮子，我是已经在你们于家死过几回的人了，死对我还稀奇吗？你们前几天不是就在这里杀了我们王队长吗？王队长既然敢死，我王三婆有什么不敢？来吧，狗杂种们，会有人替我报仇的！不是问我临死还有什么话说吗？我要说的，是国民党反动派的走狗不得好死！游击队万岁！红军万岁！共产党万岁！” 在王三婆这视死如归的呼喊声中，于蛮子一伙禁不住开始瑟瑟发抖。为免节外生枝，于蛮子急忙喝令刽子手举起屠刀，向大义凛然的王三婆后颈挥了过去。年仅33岁的女英雄王三婆，就这样在血泊中永生了！ 解放后，县人民政府追认王三婆为革命烈士。1963年腊月二十四，是个不平凡的“小年日”。枣木小学邓纯文老师奉上级安排，率领几十名“红领巾”，随着鲜红的队旗，举着标语牌，一路敲锣打鼓，向一户人家整整齐齐行进。他们来到当时官亭公社枣木大队第13生产队，即现刻木山乡彭市社区枣木13组一个农户门口停了下来，户主名叫于乾成，是王三婆的孙子。与户主见面寒暄后，少先队员们由中队长领呼，整齐地高喊口号：“向烈士学习！”“向烈士致敬！”“当好革命事业接班人！”声音阵阵回荡在田野。同时，邓老师亲手在大门上方挂上一盏红灯，上面的文字是“烈属光荣”。然后，他们为烈士家，庄重贴上了慰问春联：“人间小婆姨，巾帼大英雄”；横批“红梅迎春”。自此，官亭人民心中，开始活着游击女英雄王三婆！
（根据历史资料和王三婆孙媳彭书英等提供信息综合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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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19 08:4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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