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付战马 许关明
在澧县的西北部坐落着一座山青水绿，物产丰富，人杰地灵，史迹厚重的小镇——闸口镇。1957年修建王家厂水库，老街处在蓄水区，即被迫迁移到今址。 贺龙三次进驻闸口老街。 1928年8月，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军长贺龙为执行中共湖南省委和中共湘西特委关于策应湘东红军和支援石门南乡起义的指示，率红军自桑植、鹤峰边境出发，向石门推进，8月25日进驻石门磨市开展斗争。由于南乡暴动未能成功，于是改变计划，确定以群众基础较好的渫阳地区为红军根据地，向澧县方向发展，以消灭王家厂、大堰垱两地的反动团防武装。9月5日，红军主力从渫阳出发，昼夜行军50多公里抵达闸口老街。一部分住闸口古城岗，一部分住甘溪古堰头。贺龙住闸口老街“福兴餠铺”、“易源泰中药行”，大队伍住关庙。 第二次，1930年5月底，贺龙根据中共中央军事部指示，东进与湖北公安县周逸群、段德昌组建的红6军会师经过闸口，因当时闸口敌人力量比较薄弱，贺龙决定在闸口休整扩充红军队伍。这次在闸口住了近一个月，召开了前委扩大会议，史称闸口军事会议。 闸口老街已有400多年的历史，地理位置特殊，是湘鄂川互通的要道之一，位于久负盛名的天供山下，大塔山旁，涔槐河岸畔，古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要塞。民国后期住着200多户人家，一千多人口，街道约千米长，成一字型南北延伸，青石板铺满街面，临河面街是清一色吊脚楼。从大塔山流出的小溪把老街一分为二，分为上街和下街。北面是涔槐河，是当时川鄂物资入湘的主要河运之一，鼎盛时期是澧县西北部山货、农产品的集散地。新中国成立后是澧县西北部的政治、商贸、文化中心。1952年设澧县第十八区区公所，1955年设闸口区，1958年成立闸口人民公社。现在是国家AAA景区和涔槐国家湿地公园重要组成部分。 福兴餠铺，由戴泽树、刘氏夫妇开设的糕饼铺，位于老街中段。江南古格局修建，两层木结构楼房，临街梭板门面，前后三进。第一进，商铺门面，二进作坊，三进生活屋，有便门直通后山。 易源泰中药行由易新顺开设，当时是药行龙头，生意兴隆。 贺龙一生戎马倥偬，征战疆场，马是他南征北战的宝骑，他一生喜欢马是无可厚非的。第三次进驻闸口是依恋他那么熟悉的一片热土和曾经支持过他革命，一往情深的地方。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为转战长征杀出的一条通道。贺龙要把人生的真情留一份给闸口，才挤出时间在闸口住上两晚，再次踏上曾经帮助过他的闸口，回望难忘的时日，亲热依恋乡亲。 第二次来与前次不同，带着二匹战马，一匹攻打澧县县城缴获的枣红马，一匹第一次骑来的大白马。贺龙有两件大事，一件心事。两件大事扩招红军，开好军事会议。心事是因大白马在上次战斗中受伤，需要治疗，想把大白马托付给刘嫂饲养、治伤（戴泽树比贺龙大4岁，所以称他妻子为嫂子）。 临行的前一天，贺龙找到刘嫂，说要把大白马托付给她，刘嫂欣然答应。招红军的事儿，贺龙先前没向刘嫂说明，他很看重她大儿子。当贺龙向刘嫂说她大儿子个子高、身体结实、反应快、人厚道，很想让他去当红军。贺龙这样一说，刘嫂真有点儿犯难，大儿子虽有了十六岁，但不是她亲生，这得由他自己做主。大儿子本姓温，叫进新，湖北三斗坪人，因父母早亡，八岁时沿路乞讨，后随挑盐人讨米到闸口老街，刘嫂怜其作孽，就收养在家。贺龙见刘嫂犯难，也就没勉强。第二天，部队要开拔，贺龙没想到天刚亮，刘嫂就带着大儿子到贺龙跟前，爽快地叫一声贺弟：“这伢子命苦，从小没爹娘，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跟他说了后温儿非常高兴，那你就带着他吧，跟着你，我也放心。”贺龙非常高兴，如愿以偿，三事皆成，真是喜出望外。贺龙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是贺龙对中国革命的胜利充满喜悦的笑。这时，从河洲的草地上传来清脆嘹亮的军号声，部队要出发了。贺龙紧紧拉住戴兄、刘嫂的手，久久不肯松开。贺龙低下头，似乎有一种难表的情感藏在心底。阵阵军号声催得即将离别的人好揪心。兄嫂看出即将分别的贺龙兄弟还有什么话想说，贺龙好不忍心地最后向兄嫂说：“大白马在战场上几次救过我，很通人性，我舍不得，它又受了伤，需要治疗，给别人不放心，我贺弟只好拜托你们了，恳请你们好好喂养它，帮它把伤治好，不要杀它，就让他自己慢慢老去。再来，也不要对别人说，免得惹祸。”分别时贺龙吩咐卫兵给兄嫂留下了些大洋作为伙费和答谢。 第三次，1935年，为准备长征转战到闸口，这次只住了四、五天。戴泽树夫妇听说贺龙来了，早早地到街头迎接。贺龙本打算换个地方住的，但硬是被兄嫂接进了自己的家－－福兴餠铺。一进屋简单和兄嫂寒暄几句后，就急忙忙地去后屋看他心爱的大白马，虽然时隔5年了，但大白马还依然记得他从前的主人，见贺龙进来，大白马连连点头，然后把头偏向贺龙，不断地在贺龙身上擦来擦去，以表思念之情。贺龙看到自己的大白马依然活着，伤也好多了，情不自禁地抱着自己过去宝骑的头，给它一个额吻，然后轻轻地抚摸着它，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这千言万语就寄托在这抚摸中。 贺龙第三次离开闸口是遵照中共中央的指示，整编好部队，准备长征，两天后踏上了更远的革命道路…… 贺龙走后，泽树夫妇精心治疗大白马的伤，饲养大白马像带自己的孩子一样尽职尽责，按照贺龙的叮嘱关在后屋里秘养。泽树夫妇要守候大白马的秘密，守候贺龙的秘密，守候中国革命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泽树夫妇没有食言，跑日军，过中央军，大白马都没有受到伤害，依然平安无恙！ 新中国成立后的1953年，追随贺龙去的大儿子悄然地回到阔别二十三年的闸口老街“福兴餠铺”，看望爱他、疼她的爹娘和一家亲的弟弟妹妹们。可是，养他长大的父亲于1952年去世了。他知道父亲去世后，当年的大儿子紧紧地抱着母亲，母子痛哭了一场，流下了人生最伤心的泪，流下了母子生死相见的激动的泪。母亲揩去儿子的泪，儿子跪在母亲的膝前述说了自己一段艰辛而荣耀的经历：“离开您和爹爹后，我就分到了红军连队，在共产党的领导下爬过了雪山，趟过了草地，转战南北，和战友们打败了日本鬼子，消灭了蒋匪军，解放了全中国，在解放战争中我当上了团长，新中国成立后，党安排我任安徽省芜湖市水利局局长，也有家了，有二个孩子，过的很好，您和弟弟妹妹们都过的好吧。我好想念您啊，我的娘。贺军长现在是开国元勋，十大元帅之一。”说着说着母子俩又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儿子的泪和着母亲的泪一串串往下滚落，浸湿了刻骨铭心的岁月…… 温团长回到养他长大的闸口老街，思绪万千，总是记得贺军长托付给妈妈的大白马，妈妈带着自己的大儿子到后屋马厩去看大白马。马依然健康活着，只是失去了先前的活力，不再那么精神，好像有沉沉的心思。新中国成立后大白马也才见得天日，主人才天天牵到后山上吃上了属于农会的青青的、嫩嫩的草。 1960初，刘嫂病重卧床不起，临终前交代儿女们要养好大白马，它虽不是红军战士，但它也是新中国的功臣。不久，刘嫂永远的离开闸口老街、离开了“福兴餠铺”，安享在后山上。从此每天给大白马送料的是刘嫂的儿媳，大白马好像有些生疏，不再那么熟悉了，开始还愿意动嘴吃点，但慢慢地感觉到什么了。一天、二天……一天天过去，大白马还是不见过去的主人，慢慢地就很少吃东西了，思念它难舍的主人，也一天天瘦下去了。不久的一天，大白马忽然在马厩里使出平生力气，狂喊乱叫，不像往常安分，拼命往外挣，把缰绳绷的嘶嘶响，本来就有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硬是挣脱了系缰绳的横木，直往外跑，头也不回地向老主人的坟墓跑去，跪在墓前，两眼泪水不住地往下流，长长地嘶鸣一声，然后倒下去了，这一倒，大白马就再也没站起来。后来就在刘嫂的坟墓旁挖了个穴，把大白马埋在了刘嫂的墓旁，让她们永远地陪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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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7 16:17: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