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点唇,对镜着紫装;吹拉弹唱、唱念做打,演一腔九转回肠。那一年临澧戏院尚在如今的街心花园处
一到演出时
台下乌乌压压的全是人头
锣一响,戏就来了
骑上舅舅的肩膀上透过人群往台上瞧
一人身着红衣
从舞台这头翻到那头
鼓点子越集密,翻得越快
叫好声喝彩声也就愈发响亮起来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
戏曲是临澧人生活中最炫丽的亮色
一转眼
咿咿呀呀的声腔消散在时空中
戏院也已拆了数十年
当听说四新岗镇有花鼓戏下乡演出
忍不住去现场看一看
四新岗镇青林村综合服务中心前的广场上,流动舞台早早地搭上了。那些准备登台的人,就在冬日暖阳的光晕里扫眉抹脂,准备粉墨登场。
演员大多五六十岁,岁月的沟壑刻在眉宇之间用厚重的油彩填了。惯是做熟了的活计,涂涂抹抹中,是信手拈来却又极其认真的自然。有妆扮好的旦角朝观众席上望了望,话语中就带了几分忐忑:“人好像还不多呢!”
“开演了开演了!”场子里陆续来了不少人。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演员们都松了口气,笑开了花。
来看戏的观众大多是中、老年人,除了几个社区工作者,几乎看不到年轻人的身影。台上演了一出《开棺斩子》,唱腔婉转,活泼风趣,至精彩处,台下的老戏迷们时而开怀大笑,时而跟着唱词轻和。
▲活捉一枚小观众:看不看得懂不重要,热闹才重要。
▲和多年前不同,戏曲表演也开始享受现代科技带来的便利——舞台背景电子屏、字幕显示器,提词器等一应俱全。
Traditional
Opera
趁候场的间隙和演员们聊一聊。
老旦的扮像让年近60的全必贵平添几分雍容华贵。
“你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学戏呀!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啰!”
“跟着师傅学唱戏,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苦的咧!”
“那时候锣一响,周边好多村的人都来,人山人海。”
说起从前,全必贵的眼里充满了对青春辉煌时期的怀念。
“中间停了好多年啊!这两年政府开始重视地方戏,有了这送戏下乡的机会,我也就能重新站在舞台上了。”
“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来唱?就是喜欢啊!”
胡小妹并没有从小学戏——她是从票友变成了演出者。小时候村里来了戏班子,她就爱跟着跑,各式各样的华丽道具、精致轻柔的戏服都让她痴迷。
“你别看我今天演个丑角,我还演了很多漂亮角色呢!”
怕我不信,她掏出手机让我看她之前的剧照。
“我们每个人都是多面手,今儿差什么角,你就上什么角,样样都要耐得活。”
一扭身胡小妹就又上了台,把个丑角演得诙谐有趣又泼皮。
37岁的张江华是整个团里最小的,扮上妆丫鬟笑起来很是娇俏。她是歌舞团的演员,歌舞团里不忙的时候,就来戏曲这边客串。
“就是很喜欢呀,想跟着学。”
“现在上台唱还是不能唱的,台词还是有。”
“嗯,多练练,总有一天可以上台唱。”
不是地方戏曲大火的年代,从小开始学戏的人很少,张江华这种半路出家又有舞台经验的人,已是地方花鼓戏极难得的传承者了。
团长胡国志手底下有两套班子:歌舞团和花鼓戏,除了文化站的送戏下乡,平时还接些红白喜事、开业庆典的活。
“政府现在越来越重视地方戏曲了,不仅提供专门的排练场地,还把送戏下乡的活派给了我们。”
“看戏的人也比前些年多了,一年能演170-180场。”
“创收不成问题了,我们也能每年排点新戏,省里市里都拿了奖,还有奖金扶持。”
“我把歌舞团里对戏曲感兴趣的年轻人带到戏团这边来,好好培养,以后能接我们的班。”
近年来,临澧大力扶持以花鼓戏为代表的非遗文化,对地方花鼓戏团予以资金、作品创新等方面的支持,陆续开展文化惠民送戏下乡活动,越来越多人喜欢上这门古老的艺术。
地方花鼓戏,在岁月的打磨下
逐渐成为乡间的艺术瑰宝
生动入境的情节与表演,浓厚的“湘”风气息
让那些劳累一天的人们
早早吃过晚饭便匆匆赶往戏台
让那些斗大的字不认几个的老人
谈起花鼓戏便头头是道
谁有能耐、谁没本事,高低立判
还有那些学着戏中人一招一式的孩子
任大人怎么唤也唤不回家
花鼓戏,曾滋养着一代又一代人的精神世界
在选择越来越多的今天
戏曲的霸主地位也不复存在
当我们为中国是否有嘻哈而激烈辩驳
为民谣的一句歌词黯然神伤时
我们离自己的东西也越来越远了
好在现在有政府开始重视、细心呵护
提供地方戏曲发展的温床
有人热爱,有人加入
这星星之火,终可以传承下去
编辑:杨欣
一审:朱菲
二审:涂曼妮
终审:邓小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