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吉祥 于 2016-8-5 21:43 编辑
第五十四回 赴港请缨课编制 回沪著诗哭英灵 1911年1月18日，孙中山、黄兴等谋划广州起义，设统筹部于香港跑马地鹅井巷35号。 4月中旬，在上海《民立报》社主持笔政的宋教仁决意前赴香港参加起义。社长于右任“就私交而言”，欲行劝阻。宋教仁说：“无恐，成则为四万万同胞谋福祉；不成，则献吾一颗头颅而已。”他将笔政交与方潜代理之后，便启程前往香港。 船行南海，宋教仁伫立船头，心中思忖，这次参战他未曾接到统筹部通知，不请自往，到时还要在大名鼎鼎的密友黄兴面前讨个说法。 当他抵达香港，来到统筹部时，只见黄兴伏案文书。黄兴见到宋教仁，立马起身，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许久，宋教仁问黄兴：“何故文武之事一肩担当？”黄兴告诉他，起义日期逼近，编制课的事本来是陈炯明负责的，因故至今尚无头绪。他索性改任宋教仁为编制课长。 宋教仁说：“任职之事就不用提了，编制课未了之事，我就尽力而为吧！” 于是，宋教仁潜下心来，没用上几天时间，就将起义所需的全部文告、约法和起义成功后维护广州秩序的各种规章制度以及出师北伐的宣言整理就绪，黄兴十分满意。 4月21日，黄兴就要搭乘当日的夜班船去广州了，但他心情显得十分平静。这天早早地用过晚餐之后，便邀宋教仁外出散步。一路上，宋教仁谈起和他分别大半年来，他在《民立报》社任笔政的情况和这几年苦度的光阴。 此时，两人迎着如血的残阳，已经走进一片幽静城市园林，寻着一条石椅，并肩坐了下来。宋教仁又向黄兴谈及起在日本与革命同志商定成立同盟会中部总会的想法，黄兴很赞同成立中部总会，并对宋教仁说：“如果这次广州起义再遭失败，革命力量将会损失惨重，领导长江革命的重任，就要落在中部总会的肩上了，这也是此次我没有通知你前来香港的主要原因吧！” 宋教仁劝黄兴不要缺乏信心。黄兴认真地说：“这次起义，事必败，身必亡。我们汇聚羊城就是准备流血牺牲的！中国太黑暗了，没有革命党人的集体流血，就不可能引起全国震动，也不会有今后中国黎明之曙光！”黄兴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纸：“真的，这是我今天上午写给孙中山先生和各地党人的《绝命书》，就托你转交吧！” 宋教仁一惊，连忙起身双手捧接过来，展开一看，《绝命书》上写道： “弟兴以身冗迫，未获详书以告，其大概与展兄无异。今夜拟入，成败既非所逆睹，惟望公珍卫，成则速回，败亦谋后起。弟本不才，于此次预备多有未周，厥咎殊深。奈事皆决议而行，非一人所能专断，幸各人挟有决心之志，或能补救未可知。绝笔上言。 宋教仁读着黄兴的《绝笔书》，周身热血沸腾，他说自己编制课的事已经完成，要和黄兴一同去广州，一起流血牺牲。 黄兴对宋教仁说：“广州情况复杂，清军防守甚严，而我们诸多同志又不会粤语，隐蔽困难很大，所以各地前来举事的尚有300多同志暂留香港，还有从日本购进的武器弹药，也藏在香港，届时由他们带去。统筹部留下你和胡汉民负责，事前务必作好这些人员和武器弹药的疏散隐蔽。我去广州后，视情况与你们联系，见机行事，如何？” 宋教仁听此一说，才表示同意。他与黄兴一道回到统筹部，替黄兴提上简易行李，与统筹部的其他同志一道送黄兴去搭乘夜班船。 黄兴当晚抵广州后，即设指挥部于越华街小东营5号，进一步了解广州情况，筹备行动事宜。 23日，两广总督张鸣歧调回巡防二营，驻扎城外，陈炯明、胡毅生等认为：“敌有戒备，应慎重其事，坚主缓期”，黄兴乃下令除负责的基干外，其余“选锋”约300人全部撤向外围，并向香港统筹部发出“省城疫发，儿女勿回家”的隐语电报。宋教仁与胡汉民分析到，肯定是广州情况有变，起事暂缓了。于是他们分头去做滞港人员和武器的疏散隐蔽工作。26日，广州起义计划泄漏消息，张鸣岐调入大量清兵，严加搜捕，形势十分严峻。下午，姚雨平等人前来报告说，新调来的顺德三营中，哨官有80%是党内同志，机不可失。黄兴闻讯，确定翌日下午5时半发难，并电告香港统筹部：“母病甚急，速购通草来” 。宋教仁与胡汉民接此电报，已是次日中午，集合滞港人员已无法搭乘早班船了，便复电黄兴：“汤头文火，延一日服”，请将发难时间延迟一天。而这个电报，直到次日中午，黄兴也没收到。所派熊克武、方声洞前往码头接船所乘滞港人员，一直等到下午５时，也未见人来。只得按预定方案起事。 27日（辛亥三月二十九日）下午5时30分，黄兴率敢死队起义。那些平均年龄不到30岁的热血青年，高举民主、自由、平等、博爱的理想火炬，挟着对封建专制制度的愤怒风雷，冲向两广总督衙门，与分路大队清兵展开了激烈巷战…… 与此同时，香港统筹部宋教仁与胡汉民，正分头召集滞港人员，联系租用船只，由胡汉民带队，夜晚开往广州。 傍晚，宋教仁着和服，执手杖，蓄仁丹胡化装成日本人。携一皮包，包内装着他整理的编制课所有文件，搭乘上了自香港开往广州的夜班轮。 客轮抵广州，宋教仁下船走上码头，天刚微明，晨雾笼罩下的广州城，霭遮腥风，一片混乱，清军清警四处设关盘查。只听码头上有人传闻：“革命党打败了，所有人全死了，首领黄兴死得更惨，一腔胸口成了蜂窝煤……”宋教仁听闻，犹如晴天霹雳，顿觉天旋地转。此时，他多么想进城去探个究竟，但码头关卡就在眼前，上前几步就会受到搜身盘查，只好镇静下来，趁机插入通过过关搜查后来到客轮售票窗口排队购票的队伍中，购上一张船票，乘船返回上海。 宋教仁上船刚刚坐定，数十水师清兵荷枪实弹，蜂涌上船，声言搜查革命党，詈骂喧嚷，弥漫恐怖气氛。宋教仁以皮包作枕，闭目假寐。已而一水师头目入舱，喝令宋教仁站起来。宋教仁微鼾不理。该头目举足蹴之。宋教仁一跃而起，口操日语大骂，并挥手杖乱击。该头目苦于不懂日语，手足无措，惊恐万状。适旅客有懂日语的，通过翻译，才知道这位“东洋先生”是张制台（两广总督张鸣岐）请来的工程师，前往韶关探矿的。头目听了。更是亡魂失魄，竟不顾羞耻，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宋教仁磕头道歉，说是上司差遣，捉拿革党，不想冒犯大人，完全出于误会，卑职该死，万望海涵。宋教仁又通过那位“翻译”给了他顿训斥，头目喝令手下，灰溜溜地下了船。同船旅客亦以为宋教仁真是日本人，幸得其庇护，无不拱手称谢。 其实，宋教仁此时哪有心思顾及旅客们的举动，一腔思绪眷恋着同乡黄兴 和革命战友们。回到上海，他才得知黄兴并未阵亡，只是受了伤。这次起义失败，同盟会精英牺牲100余人，后由善堂收殓遗骸72具，葬于黄花岗，史称“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其中有位年仅22岁的青年，名叫陈更新，福建侯官人。宋教仁在日本和他相识，昵称他“铸三”。他在起义中冲锋在前，英勇杀敌，后因弹药告罄，而被执就义。出于对革命烈士们的深切哀痛，宋教仁以《哭铸三尽节黄岗》为题，写下了两首七律诗，自和唱酬： （一） 孤月残云了一生，无情天地恨何平。 常山节烈终呼贼，崖海风波失援兵。 特为两间留正气，空教千古说忠名。 伤心汉室终难复，血染杜鹃泪有声。 （二） 海天杯酒吊先生，时势如斯感靡平。 不幸文山难救国，多才武穆竟知兵。 卅年片梦成长别，万古千秋得有名。 恨未从军孤一掷，头颅无价哭无声。 | 
发表于 2016-8-5 21:3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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