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汉寿老干部网宣 于 2022-4-25 17:36 编辑
将子肖星华
汉寿县老干部网宣协会特约顾问 周江南
云悠悠 水悠悠 云逐水浪 暖心头 去过几场春雨，泥泞的渠道，有些难行走。一个罕见的场景映入眼帘：只见一位身材高挑匀称秀丽的年轻女兵，紧拉着右侧一个壮健魁梧汉子的左臂，壮汉穿着厚实的破旧棉袄，敞开胸部，腰部扎着几圈黄色的稻草绳子，显得特别的扎眼，两人亲密地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小心翼翼地行进着，各自有一只手臂在两侧空中，像是扭秧歌似的不由自主地舞动着，在空旷的田野上，格外引人注目。 谁能想得到呢，这个场景发生在五十多年前的时空里。 六万多亩的南湾湖军垦农场，差不多四周环水，呈孤岛状，平时外面地方百姓很少进来，路上如有行人，会非常扎眼。我恰好从师部回连队，亲眼目睹了这具有几分戏剧情趣和历史沧桑的一幕，可惜当时手边没有相机，不然的话，这场面也许会成为一幅历史的精彩瞬间，让后人留恋思索回味，而感慨万千。 虽然没有照片，但这个画面却很快作为经典故事，首先在学三连传开，接着，传遍了南湾湖的男生连和女生连，以至经历半个世纪的风雨后，垦友们相逢忆当年，仍是津津乐道的话题，因为它涉及到当时社会的风雨烟云，涉及到军营几分神秘色彩的两性谈资…… 壮汉是肖星华，共和国开国功臣肖克上将的儿子，毕业于北大哲学系。 苗条清秀的女军人，是肖星华的妻子，记得姓宋，是当时北京解放军总医院五官科的一名医生，首次来洞庭湖腹地的军营探亲，第一课想不到的是必须学着走湖区湿地扭秧歌式的泥巴路，才能享受甜蜜的天伦乐。返回北京后，鹊桥飞渡，靠的是鸿雁传情的两地书，频频往复。 当时，每天都会收到一些信件，华侨生的信封，多半是四周印着红篮相间小斜块的航空信，一般的多是白信封，也有临时应急的自制信封。女军医的信封有时是黄色，上面一笔娟秀的字迹，一见到，我会在方便的第一时间，快速送达肖兄手中。 肖星华出生在抗日烽火燃烧的艰难岁月，因部队时常征战四处奔波，父母只能将其托付给根据地的乡亲抚养。长大后识字读书。性格开朗，善讲段子，人缘好。也许童年在艰苦的环境里滚打煎熬过，也许受社会风雨的洗礼，父辈受到漩涡冲击，看不到肖兄身上半点秇袴子弟的气息。也许，此时的父亲正落难于当年闹革命的江西，肖星华又接受再教育于父亲的家乡，心里的郁闷压抑何以排解？夫人来队探亲那些日子，一直是旧棉袄腰配稻草绳的耀眼打扮，活脱脱是个有沧桑感的乡村老汉。 当时，部队很重视文体活动，南湾湖的学生篮球队就在我们学三连，大多人高马大，华侨生也有不少。有趣的是，国共两党将军的两个后代，也在我们连，一个就是共产党上将肖克的儿子肖星华，另一个则是国民党将军师长的孙子张绵荫，他的爷爷，曾是蒋介石的爱将张珲瓒，井岗山斗争时期，被工农革命军逮住处决。毛泽东诗词里曾经写到：“齐声唤，前头捉了张珲瓒。”孙子张绵荫身材健壮，面容俊朗，毕业于中南林学院，喜欢篮球和舞蹈，在连队，两个将门之后都有难得的好人缘，都爱在球场露一手，两人形体粗壮结实，相处融洽，一时成为垦友美谈。告别南湾湖，两人都分到长沙，在不同的中学当体育老师，还是对篮球情有独钟，两人常组织球赛。头一两年，我还热心地联络二位垦友，与广电篮球爱好者过过招，进行过几场友谊赛。看到球场上情同手足生龙活虎紧密配合的两个垦友，想起血风腥雨的年代，他俩的前辈却你死我活地厮杀于战场，不由地感慨万千。真是斗转星移，此一时，彼一时也。 林彪“9.13事件”后不太久，有一天，肖星华特地到电台找我，告诉说：有关部门正在落实我父亲的政策，正考虑晚年安居的地方，是安排湖南，还是北京，还没定下来。长沙马坡岭有个军干疗养地，你听说过吗？我准备去看一下情况。 不多久，肖又传来新的消息：最终还是全家回北京了，他安排在国家体委运动司，欢迎有机会出差北京，见见面。 果然盼来了机会。第二年五月，领导派我出差中央台办事，我拨电话到体委找到了肖兄，他高兴极了，说我是回京来头一个见到的洞庭垦友，并告诉了他家的住址。 在国家政协礼堂边的一条小巷，有个灰砖的四合院，原住着国家民航局长刘锦平，因是非牵连搬出去了，萧克将军刚住进来不久。我立在低矮的围墙门边，按响了门铃，一个稚气的士兵问明情况，另一个军人进去通报。几分钟后，肖星华大步流星出来，把我引进屋内，寒暄了一下，话题一转，说：“走，去见下我爸妈。” 一听说马上就要拜见两位老革命家，心里激动起来。早就知道长征时期就有外国记者报道红军中有位儒将肖克，说中国革命胜利了一定会大力发展文化科学技术，追赶世界。当时处境艰难，就能有这种前瞻眼光，胸怀真是何其博大高远，因此对革命老前辈充满深深地敬意。 来到客厅，两位长辈起身走到跟前，热情的打招呼。肖老是湖南嘉禾县人。只见肖老中等个子，蓄着平头，身着对襟布扣衣衫青裤，一双青布鞋，显得精神矍铄。老伴蹇先佛在一旁坐着，慈爱可亲。她是贺龙元帅夫人蹇先任的妹妹。她们的父亲是慈利县人，是湘西的儒商，非常重视子女教育。两姐妹在学校都接受了革命的影响，参加了红军，被周恩来称誉为“长征姐妹花。” 肖星华简短介绍说，我是他的洞庭垦友，老家是常德，在长沙工作。 肖老忙问道：“你认识杨大易吗？” 我回答说：“他是湖南省军区司令员，还没有见过。” 想不到肖老气愤起来，连声说：“死党，死党！” 老人背着手，在屋子转了一小圈，仍然余怒未消：“死党！你一点都不知道他的情况？” 显然，老人被压抑得太长久太厉害了，心中的郁闷和愤懑一时难消，从封闭的江西流放之地刚刚回京，多想有机会痛快地渲泄一下啊。我很理解老人的心境，真想帮老人出点力，此时此刻，我不能信口开河，更不能胡言乱语，我感到自己很渺小，很无奈，不能安抚一下眼前这位老人心灵的创伤。只有尴尬，惭愧！ 肖星华很聪明，马上解围道：“爸爸，小周是地方上的，对军队的情况，确实是不太了解。” 我很抱歉地告别两老，在一旁的房间闲聊了一阵别离的往事。 主人留我，与其双亲共进晚餐，炊事员是一个长着可爱的娃娃脸的小战士。一张小四方桌上，摆放着五六个小瓷碟，记得有香干炒芹菜，萝卜炒肉片，小白菜，煎豆腐，还有腐乳。主人特地告诉我，因我自湖南来，特地加了一份辣椒炒肉丝，可能品种关系，没有什么辣味呢。真辜负了辣椒的荣誉称号！我注意到，肖老的碗筷好像是不銹鋼的，泛着金属的光泽，众人是精致的小白瓷碗。最引人注意的，是餐后的水果，那时，我像是第一回享受到这种款待，每人一个硕大的梨子，比拳头还要大，口感很不错哦，是肖兄亲自帮我削的，他几乎一口气将梨子皮缓缓剥削下来，象表演式的一片片连环追尾地串联起来，真令我在一旁惊羡有加。 自这别后，各自忙碌，少了联系。偶尔有零星的信息传入耳朵。星华其父晚年推出的长篇著作《碧血罗霄》，曾享誉文坛；肖星华曾率中国篮球队参加国际赛事，征战欧洲；后来，他成为中国武警部队的一名少将。近些年，只是在央视报道肖克老人追悼会的场景中见到过他。最近的一次见到，也是在央视的新闻中，多亏同连垦友陈友光先生，将中央电视台国庆70周年大典实况转播的巡游镜头截屏下来，逝去了的开国元勋大幅照片旁边，是他们健在的后代陪伴着行进，检阅着人海中欢腾喜庆的天安门广场，在天的英灵和他们不忘初心的后代，一起向人民行庄严的注目礼。 这真是令人难忘一一 在电视转播的截图上，肖克上将和已经是少将的儿子肖星华，在巡游车上，高举右手，同我们一起分享着这共和国光荣而神圣的时光。 情绵绵 意绵绵 情深意长 绕青山 （虎年元宵节匆）
注：作者简介：周江南，汉寿周文庙人，资深媒体人，曾任职湖南广播电视台高级编辑，省新闻系列高级职称评审委员会成员。主要负责湖南台对中央台巜祖国各地》、《海峡之声》及中国国际台《华夏之声》等节目特稿的采访编审任务，擅长借鉴报告文学、特写、散文等文学手法，巧妙运用到新闻作品中，增强报道的感染力和亲和力，形成湖南供稿较为鲜明的特色。此外，常有作品见之于报刊，如《打破鉄饭碗》（巜报告文学》），巜小镇名流》（《中国科技日报》）、巜浏阳河赋》、《珞珈赋》、巜气象赋》（巜中国辞赋》）等报刊书籍。退休后，与一些垦友致力于中国四五十万大专学生50年前军垦生活回忆纪实作品资料的搜集整理，以丰富中国军垦文化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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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25 17:07:4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