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汉寿老干部网宣 于 2022-5-26 09:16 编辑
明洪武二十二年仲春的一天，在洞庭湖西南边的龙阳城里来了一个姓焦的巡抚大人和随从，他们是从长沙坐马车一路颠簸来到湘西北湖广常德府辖区视察民情的。 从湖广承宣布政史（省）府里来了个大人物，龙阳县韩县令已经调走，新县令还没有到位，暂由典史官青文胜主政，青文胜不敢怠慢，赶忙把焦巡抚迎到了县府里。一阵寒暄后焦巡抚说了此次下来视察的目的，打算在龙阳住一晚，第二天视察龙阳，第三天去常德府、桃源县一带，并要青文胜给他安排一艘船，说是去常德府不坐马车了，想乘船逆流而上，一来看一看沅江两岸美丽的风光，二来可以免去坐车马的疲劳。青文胜笑了笑，说：“大人请放心，下官一定照办。” 晚饭时间，青文胜特地给焦巡抚安排了一桌“鱼宴”，因龙阳素有“鱼米之乡”的美誉。“鱼宴”是龙阳特色佳肴宴席，风味独特，有：黄焖鳜鱼、红烧鲤鱼、清蒸鲢鱼、清炖鳊鱼、油炸打船钉鱼、清蒸河虾、酸菜黑鱼片、泥鳅穿豆腐等，焦巡抚吃得连连大声叫好，直夸鱼嫩汤鲜，胜过湖广布政史府里的山珍海味。 第二天，天气晴朗。青文胜领着焦巡抚一行走在防洪大堤上，北边是烟波浩渺的洞庭湖，碧波荡漾，风帆点点，天水相连一望无际。此时，只见焦巡抚感叹地说：“青县令，范仲淹笔下的《岳阳楼记》中‘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写得多传神啊!眼下，我虽没有置身于岳阳楼上，可在龙阳北门的大堤上也有同样的感受啊!”青文胜连连说是，这才明白焦巡抚此行是下来旅游休假的，不然咋就没想到范公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呢？一路走，一路观赏着沿途美景，焦巡抚高兴极了。这时，南边大堤下的秧田里响起了一个姑娘的歌声：“插秧田里哟……水深深嘞……，抓条鱼儿哟……有半斤嘞……郎吃头来哟……妹吃腰嘞，哥耶……留条尾巴哟……到明朝呵……”“哈哈!”焦巡抚听了之后，说道，“有趣，太有趣哒……”这时，一个小伙也和唱起来：“月亮粑粑哟难充饥嘞……梦里妹妹哟……不是妻嘞……若要田里哟……收成好嘞，妹耶……莫怕汗水哟……湿透衣……” “想不到呀，真想不到呀!”焦巡抚说：“原来种田人是如此快活。”青文胜一笑：“大人，这可不是种田人寻欢作乐呀!他们实在是太累了，这才唱着自编的歌儿解乏，目的只是想缓解疲劳继续插秧，也好让一同插秧的人放松放松，就跟船工拉纤喊号子、水利冬修筑堤时唱的打夯歌一样鼓舞士气。”“是吗？”一见焦巡抚的脸上有了不快之色，青文胜再也不敢多嘴了。 第三天，青文胜陪着焦巡抚来到江边码头上了船。当他看到艄公位置上还没人，船头二仓右桨桩边坐了个年轻人，靠下一仓的左桨桩边坐了个妇人，就大声地问妇人：“王二嫂!你男人老黑呢？”妇人说老黑马上就来。可等了好一会儿，老黑还是没来，青文胜一恼就吼道：“王二嫂，你男人咋回事嘛!也太不给本官面子了!”然后他赔着笑脸对焦巡抚说：“大人，请稍歇息，下官这就去叫艄公老黑。”说罢转身走了。果然，不多一会儿，焦巡抚就看到一个黑脸汉子戴着顶破斗笠急匆匆地跑上了另一条船，然后从另一条边的船腊（舷）上跨越过去，站在县衙官船索夫板艄公位置上大喊一声：“开船啰——!”只见黑脸汉子左手掌舵，右手划桨，船儿就朝沅江上游的常德府驶去。 “哎!”焦巡抚问黑脸汉子，“你们的青老爷呢？” “青老爷被几个打官司的人缠住来不成了。”黑脸汉子说。 “好你个青文胜，竟敢不把本官放在眼里!此去常德又有几步路？一个小小的地方末官就让本官坐冷板凳！”焦巡抚气得满脸紫胀。按照官场礼节，如果是上峰的回程，下属一般将上峰送到车站、码头就行了；若是出巡，下属是应该陪上峰同行的，实在抽不开身，至少也要派一个“师爷”陪同引路。焦巡抚心想：“可如今倒好，他青文胜一个小小的末官竟然不与本官同行，太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从龙阳到常德五十多里水路，好在仲春天气晴朗无雨，沅江水流缓慢，焦巡抚坐的这条官船也不是很大。虽然是逆水行船，有艄公掌舵，一个年轻人和艄公老婆等三人奋力划船，船儿还是行得不慢。 “哎呦……”“嗨!”“哎呦……嘞” “嗨……”焦巡抚闻声看去，在后头掌舵的黑脸汉子喊一声“哎呦”，前边架船的年轻人和妇人就应一声“嗨”，船就是这样在号子声中逆水前进，架船人汗流浃背。一路上，焦巡抚观赏了野鸭洲的苍茫、金鸡垸的美景、古镇苏家渡的繁华、沅江两岸的美不胜收的风光、德山孤峰岭宝塔的巍峨、古乾明寺铁经幢的雄伟与优杨的钟声、阳关石矶的险要……慢慢地心中怄的气也消了许多。船儿在常德下南门码头靠岸时，两天前就得知巡抚大人要来视察的熊知府早已恭候多时了。一见巡抚大人的船到了马上就笑着迎了上去。 “哎呀!你不是青霖吗？”见他跳上岸系好缆索、搭好船桥板的年轻人，熊知府大吃一惊!暗想他怎么当起船夫来了，莫不是犯了衙规被他家青老爷罚他当船夫？因为以前从龙阳县送到常德府的公文多半是他送来的，熊知府哪会不认识他？熊知府好奇怪，忙问青霖：“怎么没见到你家青老爷？”青霖不知说啥才好，嘟着嘴抬起下巴朝艄公点了点头示意，此时黑脸汉子正背对沅江北岸面朝大江休息呢。熊知府会意，就命黑脸汉子上岸来，黑脸汉子犹豫了一下不敢不从。当黑脸汉子来到面前时，熊知府细看之后愣住了：“青文胜!怎么是你？” “嘿，”青文胜笑了笑说，“为巡抚大人架船掌舵是下官义不容辞的责任呀!”原来黑脸艄公是青文胜，焦巡抚也大吃一惊!仔细一打量……呀!果然是青文胜。焦巡抚不禁问道：“青文胜，你捣什么鬼!这究竟是咋回事呀？”青文胜见两位上峰非要他说出原因不可，青文胜也只得实话实说了。 原来，龙阳县近两年来收成不好，不是天旱就是水涝。今年，好不容易风调雨顺，现在正是插秧的农忙时节。为了抢插秧苗，各家各户连老人和孩子都下田了。为了帮助那些缺少劳力的家庭，青文胜把县里所有的衙役都派下去帮着插秧了。所以，巡抚大人要坐船时，他就决定由他和夫人，加上仆人青霖来顶替。为了不让巡抚大人生疑，他让夫人扮“王二嫂”和青霖先到船上等他，然后假借艄公“老黑”没来，假装生气地去催人时脱身了。回到县府，他脱下官服用锅灰抹黑了脸，赶去当艄公，还真的蒙过了巡抚大人……说到这里，青文胜马上摘下破草帽，用江水洗掉脸上的锅灰，跪下给焦巡抚赔罪说：“焦大人，下官失礼了，请多多包涵!” “啊!”焦巡抚恍然大悟，连连叹道：“来龙阳之前就听说青县令与民同心，极受百姓拥戴，没想到，你竟还有驾船的本事……”他哪里知道，家境贫寒的青文胜打小就生活在河边，打鱼摸虾、划桨驾船是寻常事；即使做官以后，他也经常带着衙役们帮助哪些孤儿寡母或缺少劳动力的百姓们插秧、割稻……因此，青文胜被龙阳百姓誉为“青天官”或“青天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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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5 08:41: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