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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三十年人生琐忆(1)
在家乡的田野上(2002年)
我出生于民国36年农历丁亥年八月初九日,即公元1947年9月23日。今年(2007年)又是丁亥年,在“猪年快乐”的祝福声中,我已是六十岁的老人了。人生苦短,来日不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回首已经走过的人生道路:8岁发蒙读书,20岁时高中毕业,后来当了5年兵,回农村当了5年民办教师,1977年恢复高考后读了4年大学。然后回常德,先后在宣传部、讲师团、文联、党史方志办工作。今年9月,将进入人生最后驿站:退休养老。 早在2000年前后,有段时间事情不多,我曾写过一些类似回忆录的东西,后来一忙就搁下了。近日翻出旧稿,想接着写,并拟好题目《六十自叙》。开始有旧稿做基础,比较顺当,越往后面,时间越近,事情记得应该越清楚,写起来越容易。其实不然,种种原因,反倒不好写,或者不宜写;再者,也是限于篇幅。于是,我决定修改旧作,仅回忆从出生到考上大学期间我前三十年的风雨人生。 因为我是一个极平凡的人,本文所记的也是极平凡的事。我不会通过这篇传记去为自已争名逐利,这些于我已毫无意义,完全出于一种老人心态,寻求一种心理慰藉。我很清楚这类传记的价值只在于它的真实性,它通过一个普通人的真实生活经历,再现历史的真实,即从一个角度反映社会的发展变化,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滴水能够映现出整个太阳。若能够如此,于愿足矣! 前辈告诉我,我的家族祖籍就在安乡,朱洪武战败陈友谅血洗湖南,安乡遭屠戳仅剩下九姓人家,安乡保兴垸(即今安尤)建有九姓祠,应氏算为其中一姓,是安乡的土著。我们的家族也曾兴旺发达,出过文武秀才。所有这些,我只是感到光荣,并曾培养我萌生过将来要光宗耀祖的想法,没有细究其真实性。直到我从1996年以来研究沅澧流域历史文化,遍查安乡以至澧州旧志,在近、现代并没有发现一位应氏名人。应氏家族似乎都不重视历史,至今我也没有找到一本刻印的像样的应氏族谱,传下来的仅是署为“民国廿八年己卯岁二月十九日”,即公元1939年4月7日,由应松山(即孝思)手写的自光字辈开始的家族简谱,光字辈以前的祖先是谁可能永远都是一个谜。简谱所列排行序次名为:“光明正大,忠孝永传;纯其祖德,佑启厚贤”。
祖父应忠清的手迹 对于祖父的情况,因为他1928年就去世早,后人知道的很少。 但从衣柜上由祖父书写的我的伯父和我父亲的生辰八字来看,有一定文化。
我是“永”字辈,父亲给我取的排名叫“永志”,我在私交如与人通信以及写文章经常采用此名,读书时同学们误认为我附庸风雅,取的笔名。现在我所知最早的先辈为“光”字辈,有六兄弟,即光德、光前、光朝、光忠、光廷、光彩。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当时尚健在并有一定文化与我共正字辈祖先的堂祖父应忠福及其子应孝先(1913-2006)等人告诉我,我们这支人是光德的后人,其妻为胡氏。现在,南县北河口陈家渡村河堤边还有胡氏墓,我们每年都上坟祭扫。我在《芷兰春秋》的“再版后记”中就是如此记载的,现在对照流传下来的手写本族谱,却不一致,怎么会搞错呢,可能又成了一个难解之谜。我现在依据“族谱”记述家族传承: 我的光字辈祖先是光朝,妻李氏,生子三,长子明鹏,次子明时,三子明武。我的明字辈祖先为明武,妻何氏,生子三,长子正兴,次子正喜,三子正爱。以上祖人皆葬安乡保兴垸。我的正字辈祖先为正爱(1819-1862),妻孟氏(1817-1884),生子六,即大有、大宽、大信、大敏、大惠、大元。正爱殁后葬黄山庙岗岭,孟氏殁后葬双福垸东堤外八角坵。我的大字辈祖先为大有(1844-1893),妻金氏,继室高氏(1854-1928),高氏生子三,长子忠清,次子忠焕,三子忠品。大有殁后葬保兴垸竹山坡,高氏葬南县双福垸(即今北河口乡陈家渡村)老屋宅边。我的祖父名忠清(1881-1928),祖母刘氏(1885-1964),生女金秀,最长;子二,长子孝锟,次子孝荣。祖父母现在合葬于安乡县六合村第六组自留地内。姑妈金秀,出生于1905年,病逝于1974年。姑父彭斯炎(1902—1960),1960年因水肿病,死在大队专门设置的救治因饥饿致病的卫生院。长子孝锟(1913-1944),妻彭氏,有女惠兰。父亲孝荣,生于民国12年癸亥岁六月二十一日,即公元1923年8月3日,病逝于丙申年四月初三,即公历2016年5月9日;母亲彭兰英,南县麻河口乡何家台子人,生于民国20年辛未年九月初十日,即公元1931年10月20日,病逝于丁亥年五月二十五日,即公元2007年7月9日,葬于我的祖父母坟墓东侧。 对于祖父的情况,因为他去世早,后人知道的很少。但从留在衣柜上由祖父书写的我的伯父和父亲的生辰年月文字看来,祖父有一定文化。以往一直以为伯父名孝坤,对照一看弄错了,应为孝锟。古书上记有锟吾山,传说所产的的铁可以铸造锋利的宝剑,因此也用来指好铁、宝剑。元耶律楚材《和孟嘉之韵》诗:“君似昆吾玉可切,锟吾不是寻常铁。利颖神锋人未知,宝匣空闲三尺雪。”祖父取名,饱含了他对后代的期望。 外祖父彭元初,湖南南县人,出生于1902年,卒于1965年。外祖母李秋梅,出生于1898年,卒于1934年。外祖母去世时,我的母亲仅3岁。母亲有两个兄长和一个姐姐。我的大舅舅彭汉荣(1924-1979),小舅舅彭荣乐(1926-1990),姨妈彭桂英(1928-1977)。 从光字辈先人开始,我家虽然没有出过有影响的人物,不能算是望族,可能一度尚算殷实。曾祖母高氏主持家政,给三个儿子分家,每个儿子尙分得100多亩水田,一栋房子。我祖父的房子和80亩水田在北河口陈家渡(旧地名南县和亲乡双福垸陈家渡),另有20亩是湖田,在麻河口。我家是因为天灾人祸衰败的。
父亲和母亲在老屋场留影(上世纪八十年代) 父亲应孝荣,生于民国12年癸亥岁六月二十一日,即公元1923年8月3日; 母亲彭兰英,生于民国20年辛未岁九月初十日,即公元1931年10月20日。
首先是大水,陈家渡倒垸,溃口冲毁了我家的80亩稻田,因为祖父长期生病,家里无力修复,丧失殆尽;接着是祖父病逝,去世时仅47岁,祖父靠举债安葬。姑妈已经出嫁,从此祖母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儿子靠打工度日。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听祖母和父亲诉说他们的艰辛。父亲天资聪慧,赢得塾师喜欢,不要学费收他读书。即使如此,因为要糊口,我父亲也只上了三个月学,便辍学替地主放牛。当时父亲不足7岁,所受的折磨,老人家终身不忘,可谓刻骨铭心。三伏天的中午,人畜都要歇息避暑,而主人却安排我的父亲到废堤上捡绿豆,酷热难耐;三九寒冬,冰天雪地,耕牛早已圈养,主人也不让我父亲闲着,安排到野外冒着风雪拾粪。父亲寒冷难耐,逃回家里,但母子只是抱头痛哭一场,“不去怎么办呢,三张口要吃,靠你哥哥的几斗谷如何过得了年呀!”至今,父亲讲到此处,仍然老泪纵横。祖母在世时,常常表扬我的父亲,说他从小就懂事,只有4岁就经常关心米缸里的米,伸着小手摸缸里还有多少米。我至今保持着节俭的作风,与家教是分不开的。
父亲母亲和六个子女在老家合影
据说在母亲生我的前一天夜里,父亲梦见“跑兵”(即躲避战乱),因此给我取名“国兵”,后写成“国斌”。接着便是大弟弟出生,此时已经解放,人民当家做主,于是取名“国民”。后来,农村进行社会主义改造,走合作化道路,作为贫雇农的父亲是积极拥护的,在子女生育上也有大计划,要养五个儿子,实现“兵民合作化”,于是1954年年底出生的第二个弟弟便取名“国合”。是一种偶合,以后又生了两个弟弟,凑足5弟兄。最小的弟弟国华1964年年底出生,比我小了17岁。在他之前,还有一个妹妹,叫珍香。 兄弟大学生(表兄逢楚、逢淼合影)
我从小受姑母家的影响,喜欢读书。姑父彭斯炎(1902—1961),与我家同村,也是穷人,但他读过一些书,是当地的土郎中,能给人治病。他有8个子女,其中5个儿子,老四逢淼、老五逢楚分别毕业于湖南师院和湖南大学。我的母亲非常羡慕,鼓励我向他们学习,要成为大学生。 小时候,我常常随着祖母到姑母家做客。我喜欢翻阅姑父和表兄们的书籍,并好奇地拿回两本线装书,一本是《诗经》,一本是《牙牌神数》,这是我最早的藏书,虽不知所云,但我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读懂。 ——转自应国斌著《澧沅俊彦》湖南人民出版社2008年12月第一版,有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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