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茶馆钩沉

武陵通晓 · 发表于 2022-6-15 07:36:21

从前，常德城区的茶馆星罗棋布，古朴淳厚，市井文化底蕴浓郁，茗茶文化温馨馥香。它是市民休闲娛乐，会友交谊，传墦新闻消息，展示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它与现在街巷中玩麻将的茶馆相比大相庭径，截然不同。
解放前，城区旳茶馆大多数是木板瓦房，门面是活动的木梭板，早晨卸下梭板迎客，夜晩嵌上梭板打烊。宽敞明亮的店面摆着几张四条腿旳方桌配上四条长板凳称为“八仙桌”。在“L”形的柜台上摆有各种茶点供人选用：西瓜子，北瓜子，花生米，五香豆，豆蘸和烟丝。板壁上挂有告示牌，预告当晚演出评书“狸猫换太子”；汉剧“包公铡陈世美”；鱼鼓筒“穆桂英挂帅”“九件衣”；擂鼓“刘海砍樵”之类。四周贴有醒目的帖子：“莫谈国亊”“一茶一座”（不买茶者不能落座）。店后有间“七星灶”（砖砌的土灶上埋有许多铁瓮缸）开水房，保证随时提供滚烫的开水（后来改用白铁皮圆桶形开水炉）。只要有客人落座，一碗三件套“盖碗茶”一气呵成后摆放在你面前清香扑鼻。
几乎所有的茶馆都有“阿庆嫂”式的某嫂，某姐招揽生意撑门面。她们提着壶嘴细长的铜壶穿梭在客人之间端茶添水，应酬得体。若有高兴亊与你同享，遇到烦闷时与你分忧，受到欺负时帮你调解，遭遇诈骗时暗暗提示，常来的客人病了上门探望，常来的客人逝世登门吊丧。可谓口齿伶俐，四处逢缘，照应又周详。
茶馆里新闻天天有，天天有新闻。昔日的茶馆是男人的江湖，是传播新闻消息最快最灵通的总机房，雷同现在的传媒。茶客们高谈阔论时也在搜罗别人的信息，经过加工创意后再行传播。
笔者最近寻觅城区的街巷，找到了两座昔日茶馆的古旧建筑，勾起对当年茶馆的风情轶亊回忆：
繁华的步行街内，有条闻名遐迩的衣巷子，进入巷内二十米，右侧是座百年历史的木楼房。如今改成二家快歺店，它就是曾经的茶馆屋。解放前，下南门一带有着许多这样的茶馆。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茶客们混迹其间：有举着鸟笼子聆听鹦鹉学舌黄鹂唱歌的；有扶着陶罐拨弄竹须斗蟋蟀的；有提着铁丝笼子观赏小白鼠爬轮子的；有头戴瓜皮帽吸着水烟袋怡然自得品茶聊天的；有卖完菜果叠起箩筐抽着旱烟袋饮茶小憩的，如此种种，光怪陆离。更有衣冠楚楚者被“楼上请，宽敞！”叫上楼后找个雅静处，围起屏风后或洽谈生意，或摆平官司，或进行权钱交易。
另一家在如今大润发超市背后的丹阳楼巷。从朗州路走进巷内五十米，左侧有座老旧木板房，它也是昔日的茶馆屋。当年附近有座“土桥”贯通贾家湖与濠坪湖（濱湖公园）。这里每天都泊有百余艘打鱼船和乌蓬客货船。因而茶馆生意十分兴隆。从后河的柳叶湖，蒿子港，镇德桥，沾天湖以及安乡，南县进城交流物资的农民，渔民，生意人常来这家茶馆歇脚。茶馆外还聚集着众多为茶客服务的小生意人：卖香烟的，卖花生，瓜子，豆腐脑的，修脚的，掏耳朵的，熙来攘往，吆喝声声。他们的存在为茶客们的小憩休闲增加了不少乐趣。
记得泥鰍巷尾（现民主街东侧）有家茶馆。每当夜幕临空，茶馆里里外外高朋满座。人们早早地来到这里，抢夺一把把备用的竹靠椅，端杯清茶见缝插针找个落脚点，演出开始时，个个伸长脖子，竖起耳朵，睜大眼睛聆听着评书或戏剧。茶馆内一盏硕大的媒油灯高挂中堂。说书先生戴着老花眼镜站在八仙桌上，书本紧贴着煤油灯盏，“叭！”一声惊堂木响，说书人揺头晃脑，描声绘色地开讲“说岳全传”。说到岳飞战胜金兀术时，茶客们齐声叫喊：“打得好！”，情不自禁用巴掌拍打自己的大腿；仿佛打在金兀术的身上；说到秦桧谋害岳飞时，茶客们齐声叫骂：“汉奸！卖国贼！”一口浓痰甩在地上，仿佛吐在秦桧的身上。那般热闹景象，回忆起来仿佛就在眼前，令人回味无穷。作者 | 曹先辉：武陵区老干网宣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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