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当年举滚（上）

张新泉

      （老了终于可以空闲一下了，一桩桩往事像堰塘里的“浮鸭”，奔涌脑瓜。俺像个手忙脚乱“抓鸭”人，如果不乘当时记得在电脑上马上打成文字，“鸭子”就跑了。有时较顺手，有时不那么顺手，磨磨蹭蹭写出来，大致都是反映社会现实中曾经经历的人和事。这篇吞吞吐吐写举滚子的散文，是零零星星搞出来的，不知道有搞走样了没有，毕竟是记录五六十年了的往事。这样劳什子，别人是不写的。那些专业的业余的作者，全国几十万之巨也不止吧。保守一点以千分之一计，起码有几百个作者在青年时代有举滚子体验吧。怎么不见写哈，是不是太小儿科了不值一提呢？是不是顾惜荣誉不随意端东西上台面呢？俺草根没有这些七七八八的患得患失，不管才疏学浅，荒唐动了手爪，把举滚子往事在键盘上敲了出来。如果文字中提到的人和事，缺少准确，还请诸公原谅。）
        这事俺哪里不略知一二呢，青年时代多次看过也多次做过。这里叫举滚子，北方叫举石担，同样事情，叫法不一，都有道理。还可以叫举重。
        但是，真正的举重是用杠铃，用钢铁的东西，不是用石头的滚子。专业人士叫举重运动员。业余爱好者没有名称，只对其搞法叫 举滚子。
       专业运动员用的杠铃一直没有试过。在农村劳动出大力流大汗之余调节生活单调愉悦自己举滚子的时候，县城有没有杠铃都不好说。因为那是能举几百斤的人举的，常人哪里吃得消。小可只看了电视里举杠铃的场景。
       举杠铃以夺锦标出成绩为追求，举 滚子以完善自我、锻炼身体为目的。
       滚子是用一根结实木棒串联起两块结实的圆石，两滚间距一米多宽。滚子形体接近磨盘大小，两边对称，大致一般重。
       举滚子不分体重级别，个大个小，有兴趣者，皆可举之，也不搞任何有奖励无奖励的比赛。如有两人斗狠，例外，可能输的一方要给赢的一方一盒烟或者一瓶酒什么的，小有刺激。他们双方的议定，与旁人无干。   
     练习举滚子，有一小块硬实土坪就可以了，杠铃训练有举重台。
     没有什么民间体育活动的那个年代，一些工厂、农村、机关、学校除了开展打篮球、也有举滚子等自发参与的运动项目。   
    有的工厂、单位没有好石材做滚子，却有钢铁，做了酷似杠铃的滚子。由于标准差异，与运动员的杠铃不符，还是只能叫滚子不能叫杠铃。
       公家不提倡这个，滚子在公共场所故而少之又少。虽用不了几个钱，如头头无兴趣，哪得搞。往往是自费、自备。公共场所若有，就不是自备了。
      山村有现成的岩场就地取材，打造加工，往往搞一轻一重两副滚子。一般劳力举轻的，百二三十斤的；力气大的举重的，百五六十斤的。有更重的，俺没发现。
       滚子重量固定，杠铃重量通过杠铃片加减而异。需要多重，就能多重。      
      杠铃用挺举和抓举两种姿势来办，滚子亦是。滚子用挺举姿势没有人讲挺举名称。滚子用抓举姿势，也不称为抓举，叫“揭锅盖”。滚子还有一种叫“扯棉梗”的举法 。这是力气大的不可开交总觉得滚子分量不足以过瘾的人的举姿，难度极大，一般人根本用不了不能用这种姿势。      
      举滚子规矩宽松，手臂抖动，只要手伸直了，就叫举起了。一膝跪地了，又站起来了，也叫举起了。哪怕举上去只有一秒，都叫举起。而 举杠铃，这都叫违规，不算举起。
      
        读桃三中第一次接触举滚子的时候，学校并没有这项运动项目。
       一天在篮球架外头，意外发现一副滚子。不用猜，是体育老师敬宝成老师弄的，他自然想多些设施，力求完备，好全面锻炼学生。
       当时十几个不同班级的同学围住，有六七个试举，举起的有三四个。事隔近60年，脑壳里还记得其中两人。49班的罗风君，诨名秋婆娘。还有一位姓文，不知道也是不是49班的。二位个子都不高，肌肉都发达，牛栏柱头身材。他们在学校里第一次试举，和几十年后连续两届夺奥运冠军的占旭刚的举重姿势相同，用的下蹲式，很行家里手。不知道是不是在他们三叉港练过，他们是那里人。当然占旭刚几十年后夺冠时抓举的是三百几，挺举的是400斤以上。这两少年学校举的不过区区120斤。
       就在几位同学试举过后，我提了一把，提得起举不起。可很被吸引，人不多的时候就练习，几次后终于能够翻腕了。翻腕将滚至胸，上挺好像还要容易。两腿前弓后箭矮了身架同时两手上举，滚子就举起来了，再后腿收回成平行姿势。
        有同学说敬老师举的时候，裤带子都挣断了。敬老师力气可要大于我们，我们不会挣断裤带，他就更不会了，可能事出有因。
       有一回我举的时候，校园来了几个附近队里农民路过。其中一个大块头，很容易举起，还挪在一只手上举了十秒以上……后来没有再来。
       兴趣激发出来需要趁热打铁，可是几天后滚子没了。可能校方为了安全考虑不搞的。第一次接触滚子只举了几天，总共不过5个钟头，就遗憾结束。当然心里也没有什么失落的。去了滚子，还有篮球、跳高、跳远感兴趣的活动。短时练习的结果，可挺举120斤。都没有搞抓举，没有专业训练的少年抓不起来。
      
      隔了很久，第二次接触滚子到了69年。68年插队落户下放，69年那地方春节后并队，三队合一并成一个生产队。没几日，新队坪里出现一副滚子。
       滚子是生产队长青二爷家里的，搞来让队里人举的，重125斤。年长了几岁，20了，自然难不住。 青年社员王华桂、张少华、宋红军、宋红生、宋红健都可以举起来。中年陶岳生、换皮老一……也很轻松。队长青二爷自然是个中高手，政治队长李二爷力气不小，可他不举，也不围观凑热闹。稳重起见？不让人有说长道短的事由？
       社员每到队屋开会去，轮流举滚顺便来两下是不足为怪的。做工夫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举，这就行了。
       做工多开会少，都举的有限，没有量的积累。提高需要量的积累。没有好久，青二爷的滚子也搞回去了，125斤的也没有举的了。可能怕影响不好。我们没有举的，我们随遇而安，不是非练不可，不是吃这碗饭，只是好玩哈。我也就是125斤的水平，可连续挺举三把。张少华、宋红军等人都差不多。
       只有青年王华桂能多举两把。他觉得不过瘾，青二爷的滚子没有了，他就自制了一副泡沙岩的，140斤。他搞到队里，还没有试举几回，滚子摔破了。我还没有来得及举一次，我们分了组的，不便无事去队屋弄两下。要经过队屋才好做，哪个组在队屋近处务工可以就汤下面。估计呢，奈不何140斤。
       一摔破，队里就从此没有哪个弄滚子了。有滚子，我们会搞哈。没有滚子，也就烟消云散自生自灭。
       正没有滚子的时候，有次到大队代销店打煤油去，发现挨着的林场有一副135斤的滚子。提着试了试，觉得分量可以举起。可是杠子粗了，抓不满实，开把使不上力，几次刚要翻腕都自然掉落，没有举起。
       如何举起，一次不能翻腕至胸颈，就先提铃至腹，再翻腕至颈，再挺举上去。做三节完成，姿势不标准。反正只是好玩，别人也非裁判，不知道举重的规矩。都以为举起了，因为滚子随手撑到了头顶上。
       举125斤的滚子时两手均衡抓杠。举135斤的，靠右边去了一点，原来两手力气不是一样的。右手当先，反而力量略小。微弱的区别别人看不出来，也不注意，注意的是你举不举得起。自己清楚这是右手有风湿在作怪。
       有一天大队开社员会，先来的青年不急于进会场，看见滚子，自然试两下，可没有举上去。
       第一个举上去的，是洞潭生产队1、82米高大的四十五六岁的生产队长毛八爷。他右手抓杠中间，左手抓一头伸出滚子的杠子脑头，好像在扯农作物，一手受力一手扶持就这样斜着把135斤的滚子慢慢地悬空扯起来扯到头上去了。扶着的手松开自然成水平，毫不晃动，右手单手支撑毫不费力，魔力掌控好不得法。这就是所谓“扯棉梗”。

      举杠铃，是没有这个姿势的。毛八爷用这个姿势体现了超人力量。假设毛八爷这时候是个运动员，假设毛八爷会运动员的姿势，他就可以抓举135斤的三倍，完成400斤左右分量；他就可以挺举135斤的四倍，完成540来斤。假设参加奥运会，那么大级别举重，夺冠稳拿。可是假设不是现实，毛八爷是插田的，只能证明高手在民间这句话说得有道理。
       第二个举起的是1、8米的25岁青年大块头李云贵，也是用“扯棉梗”举上去的。单手举起还走了几步，一点不吃亏。就是这两个能够“扯棉梗”。
       第三个是毛八爷24岁的儿子。毛八爷何等高大，儿子却是一米六几的小个，力气扯不了“棉梗”，他是挺举起去的，标准地两下贯顶，比我少用一下，力气要大。
       第四个是三十五岁的1、66米的张二爷，不可貌相，居然是大力士。据说（用木板）抵劲没有对手。不过他开把，没有“扯棉梗”，也是用的和毛八爷儿子同样方法，挺举上去的。看不出惊人力气所在。
      后来还有一个举起的，仍然不是“扯棉梗”。
       我的差距远，没想献丑。可是有个社员要我试一下，我就暗中吸了两口气，用我三下才能奈何的方法举了上去。如果用“扯棉梗”的方法，降重一半，也可能弄不上去。
       大会开始了，都进礼堂开会了，我们生产队几个喜欢的没有试，肯定也有人奈何。
       我们要碰到了去大队的机会，才能试哈子，根本不能称为训练。出现一副滚子，总是就那么几次，后来东西就没有了。这个林场的滚子没过多久，也不知去向。可能也是拍出问题，胆小，都怕负责不起。从另外一个方面讲又何尝不是对生命的敬畏。

老涵

拜读张老师精彩举滚子散文。点赞点赞！

陈爱玉

                 拜读佳作，欣赏点赞！

寒儒

我们这里看都没有看见过举滚子。

寒儒

看来看去，您年轻时力气也是蛮大的啊。

张新泉

老涵 发表于 2022-8-27 15:42
拜读张老师精彩举滚子散文。点赞点赞！

感谢老师首席惠顾、精彩点评。

张新泉

陈爱玉 发表于 2022-8-27 15:47
拜读佳作，欣赏点赞！

感谢老师阅读欣赏点赞拙作、临帖鼓励。

张新泉

寒儒 发表于 2022-8-27 16:38
我们这里看都没有看见过举滚子。

感谢老师惠顾，有的地方流行，有的地方没有。

张新泉

寒儒 发表于 2022-8-27 16:39
看来看去，您年轻时力气也是蛮大的啊。

惭愧惭愧，不算不算。中不溜的。

雷光清

拜读老师佳作，欣赏学习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