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白马惠 于 2022-11-30 08:27 编辑
那一片土地 张惠芬 今天是放假后的第一次回娘家。 下了车，又上了车，一路的风景，变成了一路的想念，思绪早已飞到了那个山脚下，那幢小楼里，母亲可好？是否又增添了白发？ 母亲生日到了，前天就来了电话，老人说：“来吗？——”我说：“当然——”儿子抢过电话：“外婆，瓜熟了吗？鸡捉好了吗？”，呵，马上要读大学的人了，却还稚气未脱，只知道吃。这时，听到电话那头的笑语：“好了，都好了，幺儿，你快来吧！”。于是，儿子迫不及待，昨天一早就收拾了衣物，一个人急急地走了。 班车在大山前停住，剩下的路只能雇摩托车。刚刚还是骄阳似火，忽然间一片阴凉，好熟悉好亲切的大山啊，满眼弥望的是逼人的青翠，宛如绿色的凝脂在流动。峰回路转，山间狭着一条灰白的乡间公路，由于好久没下雨了，公路也好象在整修，道上很不好走，一路颠簸着，摩托司机也一路埋怨着，我却没因此少了兴致，多少钱就多少钱吧，只要能到就行。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那个亲切的路口了，母亲和侄女早已候在那里。 （二） 姐妹中我是第一个到的，不愧是长女吧！先到者先享受舐犊之情，儿子都这么大了，每次回到母亲身边，却总免不了要撒撒娇，做一回孩子，母亲也很乐意，又是端茶，又是拿瓜，然后还打来了清水，明明有电扇，却拿着扇子不停地给我扇风。此刻，我真正明白了季羡林说的那句话的内涵：世上无论什么名誉，什么地位，什么幸福，什么尊荣，都比不上待在母亲身边。 妹妹们相继到了，她们都是一家人来的，惟有我，差一个，心中不免有点遗憾，但这丝毫不影响温馨的气氛，家里变得热闹起来。母亲一直乐呵呵的，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听着我们的欢声笑语，脸上泛着光泽，皱纹也变得生动起来。 直从父亲去世之后，母亲一直活在哀痛之中，60刚出头的人，忽然间苍老了许多，像70多岁的老人，头发也一下子变得花白，这两年中，很少这样乐了。今年三月的一天，母亲还打电话来，哭着对我说：“芬儿，我想你爸。。。。。。”，我急了，说：“妈，来住几天好不？我来接你——”母亲忽然停止了抽泣，“不——我要守在家里，你爸——兴许会回来——”，好一个痴情的母亲！真没办法，把我也弄得难过了好一阵。后来，我通知几个妹妹，叫她们每天给母亲打一个电话，有时间多回家看看。 今天，是母亲63岁生日，留在家里的三妹和三妹夫在厨房里大显身手，我们几个就陪着母亲乐呵。开饭了，我们先请了父亲（因为母亲说父亲一定会回来），然后都向母亲敬了饮料，孩子们此时竟唱起了《生日歌》，生日蛋糕还留着呢，嗨，唱就唱吧，只要母亲高兴，此刻，只见母亲容光焕发，眼里闪动着泪花，笑了，笑得那样灿烂，那样甜美。 真希望这笑容，一直伴随着母亲以后的人生！ （三） 母亲知道这个假期孩子们一定会来住几天的，所以，每年都要种一田瓜，什么西瓜呀，日本甜宝啊，品种有好几个呢！ 我们到时，家里早已放了好几个大西瓜，这自己种的瓜，就是要比市场上买的要甜，母亲说这是施家肥的缘故，我却认为这是倾注了母亲汗水的缘故。 我们都美滋滋地享受着母爱，可孩子们却不买帐，非要自己去瓜田寻。以我家的那一位为首，他因身材高大，且球场上的威猛，学校里同学们都称他为“将军”，此刻，他俨然是一位真将军了，那几个表弟表妹，都成了他的手下，喽罗，跟屁虫，他说要自己去寻瓜，没有一个不响应的。于是，四个孩子浩浩荡荡地开往瓜田，我和母亲急了，怕弄坏了瓜蔓，又怕摘回不熟的，只好也跟了去。 来到瓜田，只见那一畦一畦的瓜蔓还泛着深绿，大大小小的瓜活像一个个胖娃娃，躺在瓜田的摇篮里，睁着眼睛好奇地望着这一群天外来客。孩子们一到目的地，便开始了扫荡行动，这个拍拍，那个敲敲，母亲和我不停地喊着：“别弄坏了瓜蔓——”“有的还没熟呢，别弄坏了——”可不管我们怎么喊，他们还是这儿翻翻，那儿瞧瞧，直到每人手里抱了一个为止。 唉，可怜了那瓜田，刚刚还是齐整的瓜畦，忽然间泛起了好多的白光，藤翻叶残，脚印连连，幸好我们跟着喊着，不然可真就惨不忍睹了。 （四） 第二天，母亲说一定要去庙里还愿，说是大年三十那天，她为了她的大外甥考大学顺利去许过菩萨，如今，我儿真的考上了，还愿就还愿吧，顺了老人的心意。 寺庙离娘家不远，约二十分钟的路程，母亲说，这寺庙是村里人自发捐赠修建的，还说这里的菩萨很灵验。有一个邻居老伯在好几年前生了一场大病，吃什么药也不见好，于是就托人在这山上的岩石边求了一碗水（因早听说这山上有菩萨），喝过之后病就好了，一直到现在还健在，那时山上还没有寺庙，从此，为了谢恩，这位老伯便发动村人，建了这座寺庙。现在，哪家的人有了什么病灾，都来求佛，连牲畜生病了也不例外，母亲说灵验的很，还远近闻名呢，经常见有小车进去，呵呵，听母亲这么一说，我还觉得真玄乎。 到了，这座山还真高，看不到山顶，山上树木葱茏，上山的路很难走，陡峭的石壁上悬挂着一条人工凿出的石阶，宛若天梯一般，两旁没有攀缘的扶索，所以上山的人要极小心。我小心翼翼地攀着每一步，路旁时不时的有些无名的野花灿烂的开着，像星星似的，但我却无心欣赏这景致，生怕一不小心失足滚下悬崖。 终于到山顶了，不知是热呢还是被吓的，反正汗水已湿透衣裳。寺庙不大，一间而已，但有两层，里间是守庙人的居所，外面是厅堂，大大小小的菩萨有十几个，此时香火正盛，看来朝拜的人还真不少。忽然间音乐声起，有几个道士装扮的人哼唱起来，一打听，原来今天是某菩萨的生日，在做教呢。母亲说：“运气好，赶上了，是好兆头。”于是，我们上了香，磕了头，放了鞭炮，做完了该做的一切，此时，只见母亲跪在佛前，大声地说：“菩萨，保佑我的大外甥在外读书平平安安，他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离开亲人，求您保佑他无病无灾啊——”听到母亲这虔诚的祷告，我的心忽然间澎湃起来，急忙也跪在佛前，任眼泪直流，久久地，久久地跪着，佛啊，保佑我的母亲吧，保佑她健康，保佑她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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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30 08:2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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