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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州司马刘禹锡（29） 道士救虎 （明）刘基
按 卞孝萱、卞敏父子著《刘禹锡评传》，说：“明初作家刘基《郁离子》有一些短篇刻意学习刘禹锡的《因论七篇》。其中有一则寓言写道士因打捞落水的猛虎而反被咬伤，完全是从刘禹锡《救沉志》脱胎而来。”（《刘禹锡评传》，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4月版，第321页）卞孝萱、卞敏说的寓言就是《道士救虎》，它与刘禹锡的《救沉志》，无论故事情节、主题思想都相同。
道士救虎图
【原文】 苍筤（1）之山，溪水合流，入于江。有道士（2）筑于其上以事佛，甚谨。 一夕，山水大出，漂室庐（3），塞溪而下。人骑木乘屋，号呼求救者声相连也。道士具大舟，躬蓑笠（4），立水浒，督善水者绳以俟，见人至即投木、索引之（5），所存活者甚众。 平旦，有兽身没波涛中，而浮其首左右盼，若求救者。道士曰：“是亦有生（6），必速救之。”舟者应言往，以木接上之。乃虎也。始到蒙蒙然（7）坐而舐其毛，比及岸，则瞠目（8）视道士，跃而攫（9）之仆地。舟人奔救（10），道士得不死而重伤焉。 郁离子（11）曰：“哀哉！是亦道士之过也，知其非人而救之，非道士之过乎？虽然，孔子曰：‘观过，斯知仁矣。’道士有焉。”（12）
【注释】 （1）苍筤（lángl）：原为竹子初生时的颜色，此为作者假托的地名。 （2）道士：从事道教活动的人。 （3）漂室庐：使房屋漂起来；意为大水冲走了房屋。 （4）躬蓑笠：亲自穿上蓑衣戴着竹笠。 （5）引之：拉落水的人。 （6）是亦有生：这也是有生命的。是，代词，这。 （7）蒙蒙然：昏昏沉沉的样子。 （8）瞠目（chēng mù）：眼直直地瞪，形容受窘，惊恐的样子；也可形容十分惊讶的样子。 （9）攫（jué）：抓。 （10）奔救：跑去救援。 （11）《郁离子》是元末明初刘基创作的笔记。郁，有文采的样子；离，八卦之一，代表火；郁离，就是文明的意思。其谓“天下后世若用斯言，必可抵文明之治”。为刘基为天下后世“立言”的不朽名著，同时也反映了哲学思想。 （12 ）观过知仁：指察看一个人所犯过错的性质，就可以了解他的为人。是一则来源于历史故事的成语，成语有关典故最早出自于《论语·里仁》。春秋时期，鲁国大夫孟孙出门打猎，费了很大劲，才猎到一只小麋鹿。于是，他高兴地让自己的手下秦西巴将它带回去，准备杀了吃掉。秦西巴在返回的途中，发现小麋鹿的母亲一直跟在他后面，并不时发出阵阵哀鸣声。秦西巴于心不忍，便把小麋鹿放了，母鹿和小鹿高兴地跑回了山林。孟孙回来后，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才捉到的麋鹿被放跑了，很生气，问：“我捕到了小鹿，你却将它放走了，这是什么意思？”秦西巴回答说：“路上母鹿一直跟在后面哀叫，我实在不忍心，就私自把小鹿放了，让它跟母鹿走了。”孟孙勃然大怒，将秦西巴痛责一顿，然后把他赶走了。但是三个月以后，孟孙又将秦西巴召来并委以重任，让他担任自己儿子的老师。有人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孟孙说：“他既然不忍心看到小鹿遭难，又怎么会忍心陷害我的儿子呢？”
【试译】
有一座长满了翠竹的山，溪水在山脚下汇聚起来，流进大江。有个道士在山上筑起了房舍供奉神佛，十分虔诚。一天傍晚，山上发了洪水，水上漂着房屋，水充满了整个山溪，顺着溪水向下流去。人们骑着树木登上屋顶，大声求救人的声音接连不断。一个道士准备了一艘大船，亲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站在水边，督促善于游泳的人拿着绳索等候在岸边。如果有人漂下来，便立即投去木头、绳索，把他拉上岸。所以救活的人很多。 天大亮的时候，有一头野兽漂没在波涛之中，它的头浮在水面上，左右望着，好像也在向人求救的样子。道士说：“这也是一条生命呀，赶快把它救上来！”划船的人马上应声前往营救，用一块木板把它接上来，原来是一只老虎呀。开始时，老虎还有点朦朦胧胧的，坐着用舌头舔身上的毛。等到了岸上，它就瞪起眼睛盯着道士，跃起身子举着利爪猛扑过去，道土倒在地上。船夫们急忙奔前救护，道士才得以活命，但受了重伤。 郁离子说：“可悲啊！这也是道士的过失。明明知道它不是人，却偏要去救它，这不正是道士真正的过失吗？虽然这样，孔子却还说：‘看他的这一过失，可知道他的仁义了。’道士是有仁爱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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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5 16:56: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