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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约正宗 一一李清照词法与词论学习札记（2）
前人推崇李清照为婉约词正宗。清-王士禛《花草蒙拾》云：“仆谓婉约以易安为宗，豪放唯幼安称首，皆吾济南人，难乎为继矣。”清-沈谦《填词杂说》云：“男中李后主，女中李易安，极是当行本色。”清-徐釚《词苑丛谈》云：“李氏、晏氏父子、耆卿、子野、美成、少游、易安至矣，词之正宗也。” 将唐宋词从总体上划分为“婉约”与“豪放”二派，始于明、清的张綎、王士祯。“婉约派”不仅被视作唐宋词的一大流派，而且被奉为“正宗”，秦观或李清照被人分别推举为“婉约词”宗师。“豪放派”则被看作是在“婉约派”之后出现且与之对立的一大流派，苏轼和辛弃疾被推举为此派的盟主。尽管有人肯定其价值和意义，并欲为之争取与“婉约派”并驾齐驱的地位，但传统的词学批评仍将它视为“别格”或“变体”而多加贬抑。这就是所谓词的正宗之说的由来。 婉约词常以花草、闺阁、送春、悲秋、男欢女爱、离愁别恨为题材，表现自己的生活情趣，寄寓对美好事物的追求、爱慕以及受到挫折时的悲伤情绪。妇女乃至社会底层的歌伎舞女的不幸遭遇和文人失意、官吏贬逐的痛苦，也常在婉约词中表现出来。有的也抒写感时伤世之作，把家国之恨，身世之感，或打入艳情，或寓于咏物，别有寄托，抒发国破家亡之恨，生离死别之情，生动反映离乱时代社会生活和人民身受的苦难。 婉约词在艺术上，多用含蓄蕴藉的手法，曲折地表达细腻的感情，结构深细缜密，音律婉转和谐，语言华美艳丽（有的清新自然），风格绮丽妩媚，有较高的美学价值。 婉约词派由晚唐花间词派发展而来，主要词人有温庭筠、李煜、柳永、晏殊、晏几道、欧阳修、秦观、李清照、周邦彦、姜夔、吳文英等。唐宋婉约词派可以大致分为四个发展阶段：晚唐五代时期的花间词人和南唐词人为初始阶段；北宋初年两晏、欧阳修为代表的小令高潮和柳永长调大发展阶段；北宋后期的秦观和北宋与南宋交替时期的李清照为鼎盛成熟阶段；北宋后期的周邦彦与南宋时期的姜夔、吳文英为后续发展集大成阶段。李清照在婉约词派中具有承前启后的重要地位。 花间派因五代西蜀赵崇祚所编《花间集》而得名，该集收录西蜀十八名词人作品，其中温庭筠被奉作“花间鼻祖”。花间派词内容多为描写妇女容貌、服饰、情态，以及闺阁的环境，多是男欢女爱、偎翠倚红、伤离惜别、风花雪月的艳情之作。李清照早期词，如《小重山》《怨王孙》《浣溪沙》，无论是选调立意，还是遣词造句，受《花间词》影响较重，词意含蓄，构思精巧，侧重于景物烘托，捕捉人物细腻的心理活动，显然吸收了晚唐五代词的创作经验。在描写妇女容貌、服饰、情态，以及闺阁的环境上，多与花间词相似，小院、闲窗、重帘、倚楼、玉炉、瑞脑、沉香、云鬓、梳头、宝奁等意象也多在花间词中出现。但李清照词形象生动，语言自然，“皆用浅俗语，发清新之思”，既具有花间词的美学价值，又避免了花间词的意境雷同、唯美雕琢等弊端。 南唐词人以李煜为代表。李煜词在降宋之前，主要反映宫廷生活和男女情爱，题材较窄。降宋后，因亡国的深痛，词作大都哀婉凄绝，描写凭栏远望，梦里重归的情景，表达对故国、往事的追忆与留恋，题材扩大，意境深远，语言清新，感情真挚，极富艺术感染力。李清照词受南唐后主李煜词的创作风格影响颇深，在艺术表现手法上吸收了李煜词的艺术精华。李清照与李煜词都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在后期，都面临国亡家破，流离失所的遭遇，所以均在词中采用对比手法抚今追昔，表达对故国与故乡思念的真挚感情。如李煜在《虞美人》中云：“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依然在，只是朱颜改。”李清照在《永遇乐》中云：“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而且都善于采用比喻手法表达愁绪。如李煜言愁：“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虞美人》）李清照言愁：“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武陵春》）其他如白描手法和通俗语言的运用，李清照词与李煜词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柳永对婉约词的发展有突破性的巨大贡献。晚唐五代时期，词的体式以小令为主，长调总共不过十多首。宋初，晏殊、张先、晏几道、欧阳修等许多词人擅长和习用的仍是小令。柳永大力创作长调，从根本上改变了唐五代以来词坛上小令一统天下的格局。创新的长调体制，相应扩充了词的内容涵量，提高了词的表现力。铺叙手法的运用，将绘景、叙事、言情溶为一炉。题材上突破花间派藩篱，将词的内容引入都城市井、羁旅行役等更广阔的空间。语言上着意运用通俗化的语言表现世俗化的市民生活趣味和歌伎舞女的风情，达到了凡有井水的地方皆歌柳词的大普及、大流行。李清照继承了柳永的铺叙手法和通俗语言等特点，但是她却能“化俗为雅”，避免了柳永“词语尘下”的不足。 秦观几乎是与李清照同时代的婉约派的宗师。他与李清照在继承前代婉约词传统的基础上，推动婉约词走向成熟，达到了鼎盛发展阶段。秦观将身世之感打入艳情，融和前代婉约词小令和长调的优点，创造出铺叙精致，文字工巧，音律谐美，情韵兼胜，既含蓄又明畅的雅俗共赏的新型词风。秦观用语婉约清丽，其绵密蕴藉处胜过李清照，而家常自然处有所不及。李清照吸收了秦观“主情致”的长处，创造出以自然率真为主的艺术特色，把婉约词推向了另一座高峰。 与李清照几乎同时，另一个扛起婉约派旗帜的首推周邦彦。他精通音律，格律谨严，语言曲丽精致，长调尤善铺叙，形成浑厚、典雅、缜密的艺术风格，被尊为婉约派的集大成者，开南宋姜夔、吳文英婉约词之先河。周邦彦变俚为雅，措辞精工，施采丽密，与李清照的自然清新相比，不免有锻炼太过之嫌。李清照的“易安体”也在南宋被人提出、仿制，或者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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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2-2 10: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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