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物特点（上） 一一李清照词法与词论学习札记（6）

凌云清风

            咏物特点（上）
      一一李清照词法与词论学习札记（6）


              凌 云 清 风


   李清照作为一个多情、浪漫、婉约的女性词人，天性爱美，因而在她的词中几乎每首都要说到“花”，其中提到具体花名的就有梅花、牡丹、桂花、菊花、荷花、海棠、梨花、桃花、兰花、丁香、酴醾等。她最爱梅花，词中多有咏梅、赏梅、簪梅、挼梅的描写。李清照约有十三首咏物词，大部分都是咏花词，只有三首咏银杏、芭蕉、梧桐。咏梅花词有六首：《渔家傲》《玉楼春》《满庭芳》《临江仙》《诉衷情》《孤雁儿》；其它七首：《庆清朝》咏牡丹、《鹧鸪天》《摊破浣溪沙》咏桂花、《瑞鹧鸪》咏银杏、《多丽》咏菊花、《漏字采桑子》咏芭蕉、《忆秦娥》咏梧桐。
   李清照在《孤雁儿》序中说：“世人作梅词，下笔便俗；予试作一篇，乃知前言不妄耳。”意思是，世间人所作写梅之词，往往流于俗套，自己试作一篇，可与世人比较，就知道我说得并不过分。可见她对自己的咏物词有雄视百代的高度自信。那么，李清照是如何在咏物词的传统题材中破俗取雅、舍旧创新、犯中求避、别开生面的呢？
   第一，善于描写所咏之物所处的环境，衬托渲染所咏之物的时令、背景、氛围等，而不只是在所咏之物本身的形状、色彩、质实上作文章。如《满庭芳》：“小阁藏春，闲窗锁昼，画堂无限深幽。篆香烧尽，日影下帘钩。手种江梅更好，又何必，临水登楼？无人到，寂寥浑似，何逊在扬州。   从来，知韵胜，难堪雨藉，不耐风揉。更谁家横笛，吹动浓愁？莫恨香消雪减，须信道、扫迹情留。难言处，良宵淡月，疏影尚风流。”这是一首咏梅词，却很少描绘梅花本身的形状，起笔与梅花好似无关，却描述了一个具体的抒情时空，把江梅放在人物的生活环境中来表现。上片写早春女主人公闺阁索居的孤寂惆怅，下片写梅花虽香消雪减，但良宵淡月下疏影依旧很有风韵，将人物和梅花的形象融为一体，达到了人梅难分的意境。其他咏物词，如《渔家傲》有明月、玲珑地、金尊、绿蚁等陪衬；《庆清朝》有禁幄、彤栏、风露、东城边、南陌上、香轮、绮筵、明光宫殿等陪衬；《临江仙》有庭院、云窗、雾阁、南楼、羌管、暖风、迟日等陪衬。
   第二，对所咏之物抓住其主要特征，用极少的笔墨正面进行精心雕绘，使其形象光鲜亮丽传神，再从反面用其它花卉进行对比反衬。如“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渔家傲》），将蜡梅点缀在白玉般玲珑剔透枝头，在雪中傲寒开放，给人间带来春天消息的特征勾勒出来。结句又用“此花不与群花比”相反衬。“容华淡竚，绰约俱见天真。”（《庆清朝》）形容盛开的牡丹花恬静淡雅、丰姿绰约，如自然纯真的少女一般天生丽质。紧接着又用“待得群花过后，一番风露晓妆新”来进行陪衬。“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鹧鸪天》）正面描写桂花颜色淡黄，品性柔和，虽性情疏放，踪迹隐逸，但其花香浓郁，清高脱俗。紧接着又用“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妬，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进行反衬对比。“揉破黄金万点轻。”（《摊破浣溪沙》）形容桂花黄色的花瓣如揉碎的万点金屑，娇小轻盈，灿烂鲜明。然后又用“梅蕊重重何俗甚，丁香千结苦粗生。”进行反衬。
   第三，将人喻为所咏之物，又将所咏之物拟人化，使人与物相互融合，相得益彰。咏物实是咏人，而且要突出咏人，不能只见物而不见人。“临高阁，乱山平野烟光薄。烟光薄，栖鸦归后，暮天闻角。   断香残酒情怀恶。西风催衬梧桐落。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忆秦娥--桐》）这是一首咏梧桐的小令。作者在上阕却完全没有提到梧桐，而是描写女主人公在黄昏时候临高阁，看见乱山平野，光淡烟稀，栖鸦归巢，天际影约传来号角声（有可能是金兵逼近的警报）的场境，这是远景。接着写近景，香火就要熄灭，酒也喝得差不多，但悲苦的愁绪依然笼罩着女主人公。营造这样一个典型环境后，再让所咏之物----梧桐登场，着重勾勒梧桐叶飘落所带来的秋色和寂寞，使梧桐充满着人物的悲愁与冷落。而且在古典诗词中，桐落可指配偶丧亡。这首词的内容也很像李清照夫亡后的意象。“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渔家傲》）将蜡梅比喻为美人，实际映射女主人公的高洁志趣与美满婚姻。（待续）

凌云清风

   李清照在《孤雁儿》序中说：“世人作梅词，下笔便俗；予试作一篇，乃知前言不妄耳。”意思是，世间人所作写梅之词，往往流于俗套，自己试作一篇，可与世人比较，就知道我说得并不过分。可见她对自己的咏物词有雄视百代的高度自信。那么，李清照是如何在咏物词的传统题材中破俗取雅、舍旧创新、犯中求避、别开生面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