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语锤炼（上） 一一李清照词法与词论学习札记（10）

凌云清风

              词语锤炼（上）
         一一李清照词法与词论学习札记（10）


              凌 云 清 风


   前人对李清照词的词语非常推崇，高度评价。如宋-胡仔云：“近时妇女能文词，如李易安颇多佳句。”（《苕溪渔隐丛话》）。宋-王灼云：“若本朝妇人，当推词采第一。”（《碧鸡漫志》）明-茅暎云：“出语自然，无一字不佳。”（《词的》）清-吴灏云：“易安以词擅长，挥洒俊逸，亦能琢炼。”（《历朝名媛诗词》）清-李调元云：“易安在宋诸媛中，自卓然一家，不在秦七、黄九之下，词无一首不工，其炼处可夺梦窗之席，其丽处真参片玉之班，盖不徒俯视巾帼，直欲压倒须眉。”（《雨村词话》）。
   前人为什么如此肯定和赞扬李清照的词采和琢炼呢？我对其词的词语逐一进行了筛选分析，认为有下面一些长处值得我们学习借鉴。
   李清照的词中时常会出现一些重复的字眼，如花、春、酒、醉、香、茶、瘦、愁等，按理说，这是作词之大忌，但李清照却能打破这种禁忌，善于在同中求异，把这些类同的字眼放在不同的语境中，用不同的手法表现出来，使这些类同的字大放异彩，让我们感觉不出雷同之弊。如“愁”字，李清照词中出现多次，却每次都另辟蹊径。“柔肠一寸愁千缕”（《点绛唇》），写“愁”有“千缕”数量。“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一剪梅》），写“愁”有“两处”位置。“薄雾浓云愁永昼”（《醉花阴》），写“愁”有“永昼”的时长。“闷损阑干愁不倚”（《玉楼春》），这里的“愁”指忧愁的人。“正人间天上愁浓”（《行香子》），写“愁”也有浓淡稀稠。“似愁凝，汉皋解佩”（《多丽》），写“愁”也可凝聚郁结。“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凤凰台上忆吹箫》），写“愁”也有新旧之别。“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声声慢》），写“愁”字的容量太小，包含不了词人许多复杂的感情。“独抱浓愁无好梦”（《蝶恋花》），写“愁”也可象物体一样抱着。“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摊破浣溪沙》），写“愁”也有重量，连小船也载不动。你看，李清照将一个抽象的“愁”，用了多少形象化的东西来表现。
   李清照喜欢组合四字自对的词组，有一些还是她自撰的新语，令人感觉新丽工整，勻称自然。所谓四字自对，就是在一个由4个字组成的词组中，前两个字与后两个字是对仗的。大致可分几种情况：一是词组中带有主观色彩和拟人成分的，如“绿肥红瘦”“宠柳娇花”“柳眼梅腮”“雪清玉瘦”“玉骨冰肌”“妒风笑月”等，这一类词组多为李清照独创，最受好评。其他描绘客观景物的，有三种情况，一是以名词为中心的偏正结构，第二和第四字为名词，第一和第三字为形容词和动词，如“良宵淡月”“朗月清风”“浓烟暗雨”“感月吟风”“拥红堆雪”“香车宝马”“暖雨晴风”“乱山平野”；二是以动词和形容词为中心的偏正结构，第二和第四字为动词或形容词，第一和第三字为名词，如“雨疏风骤”“香消雪减”“日高烟敛”“风柔日薄”“酒阑歌罢”“红稀香少”；三是4个字都为名词的词组，如“云阶月地”“云窗雾阁”“柳梢梅萼”“酒朋诗侣”“风鬟霜鬓”。可见，李清照组合这些词真乃创意多多，富于变化。
   对仗，是各位词人用语的惯用手法。李清照的对仗词语，却比较注意对句自身的词意流动，以及对句与前后句子的挈合互动。如“远岫出云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浣溪沙》），“出”“吹”“催”“弄”四个动词，使对仗句描绘的景色有时光流动，气象变化之感。“海燕未来人斗草，江梅已过柳生绵”（《浣溪沙》），“未来”“已过”“斗草”“生绵”也有时间的流动，人和景物随之的活动。其他如“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鹧鸪天》）；“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南歌子》）；“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摊破浣溪沙》）等均有这种流动的特点。而《永遇乐》中“落日镕金，暮云合璧”这对句后，紧跟一句“人在何处？”意谓临安景色虽美，却不是我的家乡，使对仗句的作用突显出来。后面的“染柳烟浓，吹梅笛怨”对仗句后，紧跟一句“春意知几许？”也与上句有异曲同工之妙。《满庭芳》中“难堪风藉，不耐风揉”对仗句的前面加上“从来，知韵胜”，意谓人人都知梅花有傲寒的风骨，但谁又知道梅花也怕风雨摧残呢？使对句与前面句子形成了一种对比的关系。李清照的对仗句还体现出其通俗易懂的语言特色，一些句子明白如话，如“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一剪梅》）；“非干病酒，不是悲秋”（《凤凰台上忆吹箫》）；“春归秣陵树，人老建康城”“试灯无意思，踏雪没心情”（《临江仙》）。

凌云清风

    前人对李清照词的词语非常推崇，高度评价。如宋-胡仔云：“近时妇女能文词，如李易安颇多佳句。”（《苕溪渔隐丛话》）。宋-王灼云：“若本朝妇人，当推词采第一。”（《碧鸡漫志》）明-茅暎云：“出语自然，无一字不佳。”（《词的》）清-吴灏云：“易安以词擅长，挥洒俊逸，亦能琢炼。”（《历朝名媛诗词》）清-李调元云：“易安在宋诸媛中，自卓然一家，不在秦七、黄九之下，词无一首不工，其炼处可夺梦窗之席，其丽处真参片玉之班，盖不徒俯视巾帼，直欲压倒须眉。”（《雨村词话》）。

舒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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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清风

舒中一 发表于 2023-2-11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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