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安体 一一李清照词法与词论学习札记（15）

凌云清风

               李易安体
      一一李清照词法与词论学习札记（15）


              凌 云 清 风


   李易安体，又称易安体，最早提出这个概念的是南宋词人候寘和辛弃疾，他俩都有效易安体的词作。
    候寘的《眼儿媚-效易安体》：“花信风高雨又收，风雨至迟留。无端燕子，怯寒归晚，闲损帘钩。    弹棋打马心都懒，撺掇上春愁。推书就枕，凫烟淡淡，蝶梦悠悠。”
    辛弃疾的《丑奴儿近-博山道中效李易安体》：“千峰云起，骤雨一霎儿价。更远树斜阳，风景怎么图画。青旗卖酒，山那畔，别有人家。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   午醉醒时，松窗竹户，万千潇洒。野鸟飞来，又是一般闲暇。却怪白鸥，觑着人，欲下未下。旧盟都在，新来莫是，别有说话。”
    从候寘与辛弃疾效易安体作词，可知早在南宋词坛就已经对李清照词独特的风格和体式有了共识和推崇。那么，到底什么是李易安体？其特征是什么？《唐宋词百科大辞典》“易安体”的条目是这样说的：“历代对‘易安体’特征多有体认，诸如‘以寻常语度入韵律’‘皆用浅俗语，发清新之思，词意并工’‘炼句精巧’‘平淡入调’之类。对‘易安体’深入细致探讨始于近年，认为易安体特征在于以浅近的语言，精美的韵律，委婉的笔触表达浓情深思。或从多方面概括‘易安体’特征，即在语言方面清新自然，生动优美；在形象方面个性鲜明，遗貌取神；在风格方面婉转蕴藉、浅近清新。”
    对易安体的研究，是李清照词研究争论最多的专题之一。近年来，还有人认为着意塑造一系列女性形象是易安体首要的组成部分；也有人认为易安体有独特的时空结构和情绪结构。总之，不一而足，众说纷纭。我认为，易安体作为一种文体的样式，不应与李清照词全部的艺术风格、特色和成就划等号，当然二者也有部分相容的关系。易安体应是李清照大部分词所表现出来的共同特征和模式，它包括其经常表现的内容，经常采用的表现手法和经常出现的语言特色，三者熔为一体。也许某一方面，其他词人也会有涉猎，但三者作为一个整体形成某种相对稳定的形式，却是易安体区别于其它词人词作体式的不同之处。
   我大致赞同人民文学出版社2017年10月第2版，由王新霞、乔雅俊编注的《李清照词》前言中，对易安词特色的概括：“‘易安体’一个显著特色是：李清照善于选取自己日常生活中的起居环境、行动、细节来展现自我的内心世界。无论是写情绘景还是咏物，都不用华丽的色彩和词藻来装饰，而是用白描手法，创造出水墨画般清婉秀逸的意境。与此相应，‘易安体’的语言特点是明白如话而清新工巧，所谓‘以浅俗之语，发清新之思’（彭孙遹《金粟词话》）”
   下面参照该前言的提法，结合候寘、辛弃疾的效易安体词和李清照自己的词作，我们从三个方面来探讨李易安体的主要特征。
    第一，善于选取自己日常生活中的起居环境、行动、细节来展现自我的内心世界，词中常有自己的身影和形象。候寘与辛弃疾的效易安体词，也是如此。候寘词中“弹棋打马”“推书就枕”都是自己的日常生活，“风雨”“燕子”“帘钩”都是自己的起居环境。辛弃疾词中“午醉醒时”“一般闲暇”也是自己的日常生活，生活环境分为远景和近景，远景有“千峰”“远树”“青旗卖酒”，近景有“松窗竹户”“野鸟白鸥”。李清照词大多数更是表现自己的闺阁环境和生活。他们都是通过日常生活环境，人物行动和细节来表现内心世界。所不同的是，李清照表现的是女性内心世界，而其他绝大多数词人表现的是男性内心世界。所以，塑造一系列女性形象是易安体首要组成部分的说法是有一定道理的。
   第二，主要采用白描手法，较少出现华丽词藻和修辞手法。候寘与辛弃疾的效易安体词，基本上是白描手法，直接描写景物与人物，较少华丽词藻和修辞手法。但较少，不等于没有。候寘词中的燕子怯寒，蝶梦悠悠，辛弃疾词中的野鸟闲暇，白鸥觑人都用了拟人的修辞手法。李清照词也是如此，如《怨王孙》：“湖上风来波浩渺。秋已暮、红稀香少。水光山色与人亲，说不尽，无穷好。   莲子已成荷叶老。清露洗、蘋花汀草。眠沙鸥鹭不回头，似也恨，人归早。”多是平铺直叙的白描，勾勒出一幅淡雅的水墨山水画。只是“水光山色与人亲”“眠沙鸥鹭不回头，似也恨，人归早。”用了拟人手法。
    第三，多用寻常语入词，时而点缀文言语，明白易懂，雅俗共赏，清新工巧成为其主要语言特色。候寘与辛弃疾的效易安体词，也多寻常语。如候寘词中“花信风高雨又收，风雨至迟留”“无端燕子，怯寒归晚，闲损帘钩”“弹棋打马心都懒”；辛弃疾词中“骤雨一霎儿价”“山那畔，别有人家。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一夏。”“却怪白鸥，觑着人，欲下未下。”“旧盟都在，新来莫是，别有说话”。李清照词虽多用寻常语，但也有少量文言语点缀其中，能够雅俗互补，化俗为雅。如《南歌子》：“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凉生枕簟泪痕滋。起解罗衣，聊问夜何其？    翠贴莲蓬小，金销藕叶稀。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其中“凉生枕簟泪痕滋”“聊问夜何其”“翠贴莲蓬小，金销藕叶稀”有文言语味道，其他都是寻常语。特别是“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连用三个“旧时”，就象聊家常话。但其将寻常语提炼成了引人沉思，令人感慨，而又包含哲理的语言。

凌云清风

   李易安体，又称易安体，最早提出这个概念的是南宋词人候寘和辛弃疾，他俩都有效易安体的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