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骏琪：回忆五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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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五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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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骏琪

   其实，我早就应该写五爹的，这个想法一旦在心中滋生，便怎么也拂之不去。许多往事浮上心头，可一时竟无法聚拢，终于只能放弃。   或者，有月白风清的夜晚，五爹是可以入我梦的，老人的身子如军人般挺拔，他走过小溪的潺潺，他走过沃野的开阔，沧海桑田，风雨摇曳，我有前盟，公有遗忘？
   五爹张姓，大名修盛，生于何年，己无从查考矣。五爹有过短暂婚史，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那个叫“堂客”的女人便离去了，也没有给他留下一男半女，只是让年轻时的五爹尝试了一种叫性爱的美好的东西。
   新中国成立不久，美国人把战火烧到了鸭绿江。国家号召青年人参军保家卫国、抗美援朝。五爹一咬牙，报名了，倒不是他有什么忧患意识，倒转屁眼来两张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就这样，当五爹雄纠纠、气昂昂地奔向抗美援朝战场的时候，板门店谈判使战争中止让他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庶吉堂，仍固执地继续着他的单身生涯。
   于是，上了年纪的修盛五爹可以是五保户了。那时的五保户只是保证有一口饭吃，其余柴米油盐醤醋茶，几乎件件都在别人家。他搞了个草鞋码，打几双草鞋，买给不幸的“白喜事”人家，以补贴生活中的不足。
   我无意抹黑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但五爹确确实实是在改革开放的大潮夹缝中生存着。草鞋要死了人才有人要，死一个人，三十余双便足矣，一双才几毛块把钱，又怎样去应付生活中廉价的开销？后来，政府给当过志愿军的人几块钱了，可依我父亲的话说：五爹是“仰水鸟”，一年百十来块钱，一次性到手后，他仅仅过上十来天“富翁“生活，便没了。
   五爹仗义，他可以把自己仅有的一碗饭让给人吃，自己情愿饿着肚子。他在邻村曹家湾守过几年茶园，和附近的村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如果有人想念他，过来到他家坐坐，他会想尽千方百计，炒几个菜、赊一壶酒去招待来人，他的债务可以说是一生道义的无悔馈赠。
   我和五爹仅一板之隔，我们共一扇薄薄的木壁。有时，我会端着酒杯去他那里喝酒，有时吃完了饭，就和衣倒在他床上睡觉。五爹出门前，泡一碗浓浓的茶放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然后关门离去。
   我不在家的日子，五爹会自告奋勇为我父亲炒菜。父亲双目失明了，大十多岁的五爹充当着父亲的眼睛，用自己的热情照顾着一个残疾人的生活。
   在我的印象中，五爹正直、心直口快，他看不惯的事情，总会不留情面地指出，也不管你是否接受得了。过不了多久，他似乎忘了刚才的不快，大咧咧地坐下，说起他当志愿军的经过。
    五爹和父亲是忘年交朋友，他们有时候也会发生口角，但没过多久，又会和好如初。倒不是两个人的个性不“硬”，交往的日子久了，彼此了解对方了，而且，那种可怕的有声孤独使两个人清醒地认识到了一个抱团取暖的道理。
    其实，那个天气酷热的中午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五爹和父亲坐着闲聊着。据父亲回忆：他几度想回家，都被五爹的“还坐一会”而挽留住了。
    抑或是为了让父亲多坐一会，五爹起身去找火柴，他知道我父亲的烟瘾很大。忽然，一句只说出半截的话在五爹的嘴里嘎然而止，父亲正惊异间，一声可怕的响声锥心地响起，五爹轰然倒地。随着父亲的惊呼，附近的乡邻拥入房间，这时的五爹，面色苍白、嘴唇青紫，人们七手八脚把他放在床上，前后大约有三五分钟时间，五爹走了。
   父亲放声大哭。
   那一声哀恸的嚎哭能唤回一条苦难的生命的回归吗？五爹曾经说过：他走时，会头也不回地走的。
   五爹，你真的毫不留恋地走的吗？这个让你生活了七十多年的家乡的土地上，仍然重重叠叠地印满了你蹒跚的脚印。被泪水冲刷了一万次的灵魂，炙烤着一份关于亲情之外的刻骨铭心的思念。
   每逢中元节，我会给五爹烧一份纸钱过去，我知道五爹是不会拒绝我的，我感恩着忘年之交的遇见，我们的关系，不是一寸木壁的距离了。问一声五爹，肯来我梦中么？（原稿是作者“遇见你系列散文”之七十三《五爹》）

张新泉

在我的印象中，五爹正直、心直口快，他看不惯的事情，总会不留情面地指出，也不管你是否接受得了。过不了多久，他似乎忘了刚才的不快，大咧咧地坐下，说起他当志愿军的经过。

张新泉

欣赏点赞写得情真意切的。

政协邱渭波

五爹的音容笑貌跃然纸上。

汉寿老干部网宣

作者善于对生活中的人和事作生动细致的描述。“五爹”的形象跃然纸上，很有特性，读后难忘。为作者点赞！

龙阳呈祥

拜读佳作，欣赏学习，为萧老师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