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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州司马刘禹锡（51） 伤秦姝行（1）
按 我这一拨研究刘禹锡是从给刘禹锡研究会补写刘禹锡在朗州的故事开始的。2022年9月28日我编发第一个故事《伤秦姝》，被改写，有望选用吧。今年3月13日，研究会肖拾红先生发给我征求意见，我实在忙没有时间阅读，立即表示赞成。为稳妥起见，近日我又一次阅读刘禹锡原诗，并仿照我后来的办法，用“注释”、“试译”，进行深入研究，提供给故事编辑者，供参考，对他们做进一步修改会有帮助，同时也是我既负责任又偷懒的办法。
【原文】 河南房开士，前为虞部郎中（2），为余语曰：“我得善筝人于长安怀远里（3）。”其后开士为赤县（4），牧容州（5），求国工而诲之，艺工而夭。今年开士遗余新诗（6），有悼佳人之句，顾余知所自也，惜其有良妓，获所从而不克久，乃为伤词以贻开士。 【注释】 （1）诗元和七年或稍前在朗州作。秦姝：秦地美女，指房启的歌伎。 （2）房开士：名房启（ 757-815 ），字开士。虞部郎中：尚书省工部下属虞部一曹的长官，《新唐书·百官志》：“掌津济、船舻、渠梁、堤堰、山泽草木及百官蕃客时蔬薪碳供顿、田猎之事。”房启，唐河南人。房琯孙。初以荫补凤翔参军事，累调万年令。德宗贞元末授容管经略使。后改桂管观察使。因事贬虔州长史卒。 （3）怀远里：长安城中坊里名，在朱雀门大街西第四街，西市之南。 （4）赤县：京师所在的县，此指万年县。 （5）容州：州治在今广西容县，唐元和时为容管经略使治所。《旧唐书·李实传》：“又诬奏万年令李众，贬虔州司马，奏虞部员外郎房启代众。”韩愈《顺宗实录》卷三：“五月甲申，以万年令房启为容州刺史。” （6）今年：按，据《旧唐书·宪宗纪下》及韩愈《房启墓碣铭》，房启元和八年四月自容管迁扈管，十年卒，故其寄诗刘禹锡当在元和七年或稍前。房启原诗已佚。 【试译】 河南房启字开士的这个人，以前为尚书省工部的虞部郎中，告诉我：“我在长安的怀远里，得到一个善于弹古筝的伎女。”后来，开士调任京城万年县县令，广西容州州治，寻求国家级的技师教育培训她弹筝，很不幸，虽技艺高超但过早夭折。今年，开士寄我新诗，其中有哀悼“佳人”的诗句，佳人是谁，我知道他的所指。可惜开士有良伎，虽然经高师教诲，但寿命苦短，我作这首伤吊的歌词，赠送开士。
【原文】 长安二月花满城，插花女儿弄银筝（1）。 南宫仙郎下朝晚（2），曲头驻马闻新声（3）。 马蹄逶迟心荡漾（4），高楼已远犹频望（5）。 此时意重千金轻，鸟传消息绀轮迎（6）。 芳筵银烛一相见，浅笑低鬟初目成（7）。 蜀弦铮摐指如玉（8），皇帝弟子韦家曲（9）。 青牛文梓赤金簧（10），玫瑰宝柱秋雁行（11）。 敛蛾收袂凝清光（12），抽弦缓调怨且长。 八鸾锵锵渡银汉（13），九雏威凤鸣朝阳（14）。 曲终韵尽意不足，馀思悄绝愁空堂。 【注释】 （1）银筝（yín zhēng）：是用银装饰的筝，或用银字表示音调高低的筝。传统的拨弦乐器。音箱为木制长方形，上面张弦，唐宋时有13根弦，现在增加到25根。唐戴叔伦 《白苎词》：“回鸾转凤意自娇，银筝锦瑟声相调。” （2）南宫：尚书省的别称。仙郎：尚书郎，指房启。 （3）曲头：曲巷口。新声：新曲。 （4）逶迟：缓行貌。荡漾：水摇动貌，此指情感激荡。阮籍《咏怀》：“人情有感慨，荡漾焉能排。” （5）频望：频频眺望。 （6）鸟：青鸟，指使者。《山海经·大荒西经》：“有三青鸟。”郭璞注：“皆西王母所使也。”绀轮：挂有帷幔的车。绀，深青中透红色。 （7）浅笑：微笑。低鬟：低头。鬟，发鬟。目成：两心相悦，眉目传情。《楚辞·九歌·少司命》：“满堂兮美人，独与余兮目成。” （8）蜀弦：蜀地所产乐器，指筝。蜀地梧桐做的乐器音色优美，见枚乘《七发》。筝摐：象声词，弹筝声。铮摐（zhēng chuāng ）：常形容撞击声、乐器演奏声等。指如玉：梁武帝《子夜歌》：“玉指弄娇弦。” （9）皇帝弟子：指宫中乐师。《新唐书·礼乐志一二》：‘’玄宗既知音律，又酷爱法曲，选坐部伎子弟三百教于梨园，声有误者，帝必觉而正之，号‘皇帝梨园弟子’”。韦家曲：韦青传授的歌曲。《乐府杂录·歌》载，明皇朝有韦青，本是土人，尝有诗：“三代主纶诰，一身能唱歌。”后官至金吾将军。大历中，有才人张红红者，本与其父于衢路丐食。过韦青居所，青闻其歌者喉音寥亮，仍有美色，即纳为姬，自传其艺。寻达上听，召入宜春院，冲泽隆异，宫中号“记曲娘子”。 （10）青牛文梓：《太平御览》卷四四引《录异传》：“秦文公时，雍南山有大梓树。文公伐之……树断，中有一青牛出，走入沣水中。”后因以“青牛文梓”指参天古木。北周庾信《枯树赋》：“白鹿贞松，青牛文梓，根柢盘魄，山崖表里。”簧：薄片，当是筝上的装饰。 （11）玫瑰：赤玉。柱：筝面上系弦的木块。沈约《登高春望》：“宝瑟玫瑰柱。”唐时筝十三弦，其柱排列有序，故云“秋雁行”。 （12）敛蛾:（liǎn é）：意思为皱眉。收袂：挽袖。凝清光：凝聚的波光。 （13）鸾：马颈上的鸾铃。锵锵：象声词。《诗·大雅·蒸民》：“四牡彭彭，八鸾”锵锵。”银汉：银河。 （14）威凤：凤之有威仪者。乐府：《凤将雏》“凤凰鸣啾啾，一母将九雏。”朝阳：东方向日处。《诗·大雅·卷阿》：“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试译】 二月的长安，鲜花满城， 头插花朵的娇娘弹奏着银筝。 尚书省的虞部郎中下朝虽然有些晚， 在曲折巷口仍然停马听着从高楼传来的银筝新声。 马缓缓行驶，主人心旌荡漾， 高楼远去，仍不停回望。 此时情谊厚重，千金相比很轻， 青鸟传递消息，挂着紫色帷幔的车子相迎。 芳宴银烛主仆相见，浅笑低鬟眉目传情。 蜀筝被弹奏，指法如玉一般拨弄娇弦， 师事的乐师是“皇家弟子”，弹奏的是韦青传授的歌曲。 名贵梓木作琴架，装饰赤金的簧片， 玫瑰宝柱像南飞的秋雁排列成行。 皱眉挽袖闪耀着清爽之光，抽弦缓调幽怨长长。 八只鸾铃锵锵跨过银汉，九只雏鸟威仪鸣对朝阳。 曲终韵尽意犹未足，余思悄然断绝愁绪满堂。
【原文】 从郎镇南别城阙（1），楼船理曲潇湘月（2）。 冯夷蹁跹舞渌波（3），鲛人出听停绡梭（4）。 北池含烟瑶草短，万松亭下清风满（5）。 秦声一曲此时闻（6），岭泉呜咽南云断（7）。 来自长陵小市东（8），蕣华零落瘴江风（9）。 侍儿掩泣收银甲（10），鹦鹉不言愁玉笼。 博山炉中香自灭（11），镜奁尘暗同心结（12）。 从此东山非昔游（13），长嗟人与弦俱绝（14）。 【注释】 （1）镇南：出镇南面的容州。城阙：代指长安。 （2）理曲：温习旧曲。潇湘：指湘水，房启赴任容州经此。 （3）冯夷（féng yí或píng yí）：传说中的黄河之神，即河伯。泛指水神。《庄子．大宗师》:“冯夷得之﹐以游大川。”成玄英疏:“姓冯名夷﹐弘农华阴潼乡堤首里人也。服八石﹐得山仙。大川﹐黄河也。天帝锡冯夷为河伯﹐故游处盟津大川之中也。”蹁跹（pián xiān）：形容旋转舞蹈。 （4）鲛人(jiāo rén ) : 传说居住在南海中的人鱼。善织绢纱。晋．干宝《搜神记．卷一二》：“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绡： 生丝，或 生丝织物。梭织布时往返牵引纬线（横线）的工具，两头尖，中间粗，像枣核形。 （5）原注：“北池、万松，皆容州胜概。”万松亭《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卷一四三四梧州府容县：“万松亭在县西北。” （6）秦声：指筝声。《风俗通》：“筝，秦声也。” （7）岭泉：岭南泉水。容州在岭南。南云断：即李贺《李凭箜篌引》：“空山行云颓不流”之意，状音乐动人。 （8）长陵：汉高祖刘邦陵墓。《元和郡县图志》卷一京兆府咸阳县：“长陵故城在县东三十里，汉长陵在县东三十里，高帝陵也。”韩翊《汉宫曲》“家在长陵小市东，珠帘绣户对春风。” （9）蕣（shùn）华：木槿花。“蕣”，植物名，即木槿。“华”古通花。《诗·郑风·有女同车》：“有女同车，颜如蕣华。” （10）银甲：弹奏所用指甲。《通典》卷一四四：“弹筝用骨爪，长寸余，以代指。” （11）博山炉：古代香炉名。因炉盖上的造型似传闻中的海中名山博山而得名。一说象华山，因秦昭王与天神博于是，故名。后作为名贵香炉的代称。《西京杂记》卷一：“长安巧工丁缓者……又作九层博山香炉，镂为奇禽怪兽，穷诸灵异，皆自然运动。”南朝梁吴均《行路难》：“博山炉中百和香，鬱金苏合及都梁。”唐李白《杨叛儿》诗：“博山炉中沉香火，双咽一气凌紫霞。”《醒世恒言·卖油郎独占花魁》：“中间客坐上面，掛一幅名人山水，香几上博山古铜炉，烧着龙涎香饼。”闻一多《秋色》诗：“在七宝烧的博山炉里，我还要听着你的色彩嗅着你的色彩！” （12）镜奁：一般指妆奁。 妆奁，原指女子梳妆打扮时所用的镜匣。后泛指随出嫁女子带往男家的嫁妆。同心结：用锦带编结成的菱形回文结，常用作男女爱情的象征。 （13）东山：在今浙江省上虞县西南，东晋谢安隐居处。《晋书·谢安传》：“安虽放情丘豁，然每游赏，必以妓女从。” （14）弦：琴弦，兼指美妙的音乐。《晋书·嵇康传》：“康将刑东市，索琴弹之，曰：‘《广陵散》于今绝矣。’”
【试译】 跟随郎中出镇容州辞别长安城阙， 南下的楼船上理曲奏筝吟诵潇湘之月。 水神冯夷蹁跹起舞伴随清波， 鱼人出听停止了织绡之梭。 容城的北池烟雾缭绕摇草变短， 万松亭下面清风满满。 秦筝一声突然响起，岭南泉水颓然阻断。 来自汉高祖长陵小市之东， 芙蓉花般的美貌凋落在瘴江风中。 侍儿掩泣收拾弹奏用的骨爪银甲， 鹦鹉不言愁立玉笼。 博山炉中的香烟自己熄灭， 镜匣灰暗却同心巧结。 从此东山不再是昔日的游览之地， 长长的叹息人与琴弦于今俱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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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4-12 17:44: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