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老头轶事（平头系列28）

张新泉

       赵厨子的岳老子老向，住沅水局那里修建的廉租房。干干瘦瘦，一张脸壳子笑起来很生动，看气色显得身体蛮好。他有一个标新立异的姿势也见证身体不差，这个姿势是几年前早晨堤上散步常见的。我那时只有68岁，他七十六岁，小他8岁，令人汗颜，小一筒那个姿势也做不了。

      向老头做得容易，他短距离散步以后就做，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搞。别人早晨主要是“走”，他堤上走百把米就作数，他主要是“做”。一只腿轻松撩过脑袋，搁在大堤栏杆立柱顶端，脚上去超过人头高度的朝天一字蹬做压腿。我每次看见总担心他会一屁股塌下来，可是他一次也没有坐屁股蹲，还能和人谈笑自若，足见游刃有余。每腿约压五六分钟，交换做。他非青年，也非杂技世家武术世家……接近80的普通人这样搞，颠覆了专家的运动认知。如果我这小一筒的人硬要去搞的话，还不折筋断骨杀猪一样嚎叫。这不寡寡是不是危险的问题，更是有不有这个可能具不具备试一试起码条件的问题。他能日常演练，实在厉害，这老鬼是不是成精了。除他，还没有看见其他七八十老鬼把腿子撩过脑瓜高出一截的。就是那些训练过的二十左右的孙辈青年，也不是都能朝天一字蹬高压腿的。就是说，把腿抬那么高的，就他一个老鬼，太匪夷所思标新立异别具一格了。

       热天，他两老口早晨出来泼菜园。堂客拿着尿勺，他挑着粪尿，沅水河岸种了菜。沅水河坡蛮陡的，他下河挑水像是小儿科，气不喘，脸不红，可能是压腿子打下好基础，做青壮年才能胜任的事情也举重若轻了。
      他堂客不做压腿，身体较胖，种菜园倒是不拉下，很积极的一个。有机蔬菜吃了好些年，河坡公家动手术治理，十多号人家的菜园子统统报销，就无园可搞了。
       向老头不仅有运动养生习惯，还有听养生健康讲座的习惯，保重身体来的双管齐下。他花了十年听功，听那些不知道何方神圣的健康报告推销讲座，听王婆卖瓜，不过听后动真格的比较有限。
       推销药酒的来了，卖各种保健产品的来了，卖保健器械的来了，他接到传单就参与，没有接到传单也参与，别人告诉他了，知道就去参与。要是这也能评先进的话，他算个积极分子，十处打鼓九处在场。
       反正家里没有什么事，不学以前要打柴要挑吃水要到单位上班；也不学以前的居民经常组织政治学习、开群众会；参加许多爱国卫生义务劳动（无保洁员专职），农忙时还要支援双抢。现在一切皆免，就自寻烦恼，啊，是自找乐趣。对那些伙计滔滔不绝反反复复压臭猪油地啰嗦的健康报告推销讲座，不厌其烦，不起哄，不打卦（不满的议论），面带微笑听得有滋有味。充分显示出老年人的好涵养好大度，能风雨无阻，常听常新天天不误。如果有事中断几天，生活就好像缺了什么。好在那些伙计一拨拨地像萝卜下汤一样走马灯一样，这个结束那个来，不会掉多少链子。
       他有八年镇上洗耳恭听的经历。镇上剧院早没有电影没有戏演了，正好作这用途。
      老向喜欢到戏园子来宣讲的人，喜欢这些宣讲人的礼貌周到，开口伯伯叔叔大妈大大婶……喊得几多亲热。不像有的医生，要理不理；不像有的官儿，一脸板着；不像一些机构，高兴来扫兴归……这些素未平生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当无人组织无人来料理关注老年人的时候，就把这些来灌输“健康理论”迷魂汤的人当成了观音菩萨当成当代雷锋……
       也喜欢这些人的慷慨，常常发两个（人造）鸡蛋，有时候发三两一包的面条，有时候是两张膏药，有时候是一个薄壳塑料脸盆……讲完散场就发。得到东西一个个喜滋滋的。得小便宜就像吸鸦片上瘾，会照来不误给他们帮个人场。一旦洗脑失去抵御，就帮钱场。老向虽不富裕，也帮有两万多花销。买东西几种，用了也没有看出他们夸夸其谈无所不能效果，可是他愿吞饵子，愿中穿套。
       老向喜欢无须理由。每向那地方走去，每被佩着绶带站在大门外夹道欢迎的女青年说“您好，欢迎光临”的时候，心里就升起一种久违的尊严感。现在，没有人对老鬼这样客气。平时受冷遇为多，此时得到弥补，得到平衡，心里有把油纸扇在煽，怪舒服的。
       老向喜欢来，是能看到许多久违的熟面孔。不到这里打大堆，以前的老伙计是不是伸腿了都不知道。这里如同交谊会啊。上年纪的人，也要合群啊。上年纪的人，不好邀啊，怕邀出麻烦啊。无意相逢，互相照面，可遇不可求啊。这个打大堆的机会难得啊。老向心里谢谢他们的特别关注特别眷顾。
       后两年，老向还走向常德，大驾光临常德去听讲座。
       不是他要舍近求远，是后来镇上不来那些散伙计了。说是镇上的人有了抵抗力，不再相信，听的人渐次减少。如果没有半院子人，你想听，人家还不来呢。要有搞头才得来，无利可图就不来了，开发新的根据地去了。有的说是剧院成了危房，怕出问题，不租给别人场子了。有的说现在上街中街来了两家长期电椅经营的，都听这种讲座去了。
       镇上无人组场，老向就飚常德。大清早的，老向两口子向3路车去了。反正老鬼头搭车不要钱，反正到那里偶尔还供应免费的营养早餐，何乐不为，何乐不吃。还有纪念品发。得不到红包，就贪点这个小便宜算了。回来家里消化，下午还在镇上坐电椅……

       社会上占香瘾者，老中青少皆有。小的不像小的，小小年纪也好自私；老的不像老的，贪小便宜习以为常，时犯迷糊不给社会起一个好的示范作用。也是骗子高明，把人哄活了。电视台又如何呢，也搞什么抢红包，负责人去慰问人呢，也是红包。拜金主义岂不是合理化了。“才子”“佳人”哄得人团团转。
       到头来，是谁占谁的便宜，就不好说了。
     


         

     
      

萧竹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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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竹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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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市向际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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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爱玉

                 他短距离散步以后，一只腿撩过了脑袋，搁在大堤栏杆的立柱顶端，做压腿动作，每只腿压五六分钟，交换做。这样的老鬼是不是成精了，除了他，没有其他一个七十六岁的撩过脑袋瓜高出一截的。有是有可以的，可是那是做孙辈的，有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学生可以那样。只要上堤就常常看见他这么搞。

陈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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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协邱渭波

后两年，老向还走向常德，大驾光临常德去听讲座。

原来是九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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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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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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