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车人汪疤（平头系列30）

张新泉

      汪疤子浑身透着机灵劲儿和超常体力，六十年代的一天，他从桃花源家里出发，一张自行车骑了400多里，单人独骑一天骑到了长沙。
      汪疤不是自行车运动员，这时候国家开展这个项目没有，我不知道。如有，他是很适合搞这个的。他是普通老百姓，骑的一张普通车，要是骑赛车，里程翻番也未可知。冲他一天骑400多里的耐力来讲，极具素质和天赋。途中还不喝水不吃东西，到了地点才吃喝。有这样能力的运动员可能也是凤毛麟角。当地人讲起这个，就赞不绝口。
       六十年代桃源佬儿若到长沙去，是没有汽车直达的，要先想法赶到常德。到常德有车搭，也可能还是迈开11号，走路到常德。那时候的人一天走几十里路算什么稀奇。到了常德，在这里打票坐轮船，起航去长沙。有年赵佳希、舒白高，我们三个陬市同学到长沙去，是走路到常德，然后搭的轮船。
       我们谁也没有汪疤有的自行车，也不认识一天可以从桃源骑到长沙的汪疤。给我们车子的话，也没有那个体力，吃不得那个亏，两头黑，十余个小时骑到那个距离，尽管陬市出发比桃花源出发近几十里。
       我70年代到那里工作看见汪疤，此人不是纯粹的插田汉子。以工代农，也不是人尽其才发挥他的优势，去干骑自行车的邮递员。不过与自行车有关，是开的自行车修理铺。
       他的家就在最适合修车的地方，好像是上苍的安排，这里是自行车的一个交汇点，车子格外多。每个生产队倒是不多，不过三二两张而已。但是这里有供销社职工的车子，有公社干部的，有医院、学校、食品站、饭店、信用社、氮肥厂、6774……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是交通要道，外公社的，邻县的，把林林总总骑自行车的合起来，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每天都有要修理的车子，天天有做的。
       到了桃花开的日子，这一带就像过兵的。许多常德青年都骑着自行车经过这条公路去桃花源景区看桃花，每个车子后坐衣架上都坐个女青年。独一无二的公路水泄不通。一车倒地，往往倒一皮条，天天总有要修的车推来……
       汪疤此时约30挂零，身高可能不过一米六二。脸上大面积烧伤痊愈后留下的疤痕，好像戴了鬼脸壳儿。
       有的说，是沅水河洗冷水澡捞了一颗炮弹，拆卸的时候被火药烧了脸……沅水经常弄出一些当年日本鬼子飞机丢的没有爆炸的炸弹。
       有的说，是做鞭炮燃了火药弄的……
       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没有定说，是个谜。反正是青少年时代一次意外事故所致。
       尽管这样，从他身上看不到一点悲哀沮丧，只看到活力四溢、风风火火地行动忙碌并快乐着。从不热的时候开始，汪疤就开始上身打赤膊,下身穿短裤。这样做事更觉流畅更加方便，还减少洗衣时间。他屋前做事的坪子，没有搭棚子。最热的时候，也是打敞脑壳晒的，没有流出多少汗来。不怕热不怕晒，头上不戴草帽遮哈。也无须在肩膀上搭条揩汗毛巾，他完全适应了，天人合一了，他就是为这件事生的。
       尽管半人半鬼的样子，人们并不敬而远之，要修车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推这里来了。
       生意好，这里还用得着一家修车的，可是没有人搞。大概是心存敬畏，在关公面前没有人耍大刀。他不是端独碗的人，人人相处得很好。
       有的来修车，要他补胎，他一看，只是一个气门芯的机皮管夺坏了，他把一截坏的剪掉，继续上好，打足气，不要人家把钱。如果不能用，他就剪自己的材料，给人家办好，丁点东西和丁点时间体力，不收钱。不像现在的人，问个路也要钱。医生看哈，没有病也能开出若干药来，掏你的钱。
       除此之外，修车他当然收钱，他靠这个吃饭，材料费和工时，收合理的钱，绝不收昧心钱黑心钱罢了。
       人人都说他的车子修得好。松动的，咔咔作响的，歪七纠八的，他都能够复原。和新车那样好骑，比新车还好骑。骑着心里有舒服感，产生幸福感。人有医病圣手，车有整车圣手。 汪疤可是名头响亮。他一看，就好像看穿车子的“五脏六腑”，一提，就知端详。马上进行修理时，几十斤的车子在他手里，翻过摆弄就成了小娃子的玩具那样轻灵，所有车子症状手到病除一次解决，确实技高一筹。他不像那些技术大拿的医生，技术好门诊费就高。他和那些混饭吃的“庸医”拉平，不起卡子，做得好是应该的。做得好不是收高价的理由，那算什么中国人呢。
       一天上午我推着坏了自行车来修，他头也不抬就拒绝了，要我明天来，他门前坪子里有了十来张，估计他只能修这么多。他是要依先来后到的秩序办。据说当地公社书记来修，想提前一下，门都没有，也按秩序来办。他只认秩序，不认职务。
       那时候的公社干部只有自行车，没有摩托，更没有小车，没有走得那些东西的宽路，路上隔不远就有水沟。公社干部自行车和走路交替。公社书记职务上管得了汪疤，管不了汪疤的原则办事。不会放下别人，给你提前。都知道了汪疤的个性，干部群众都是和汪疤调频共振的……

萧竹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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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竹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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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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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儒

汪巴是个很守信用，讲原则的人，连公社书记都知道，也不开后门了。

寒儒

他知道到收工的时候，我的自行车也修不起，所以就不接我的单了。

陈爱玉

                汪疤子浑身透着机灵劲儿和超常体力，六十年代的一天，他从桃花源家里出发，一张自行车骑了400多里，单人独骑一天骑到了长沙。

陈爱玉

                这个汪疤不简单，骑单车一天到达长沙，400多里，一般人絶对做不到。

津市向际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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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市杨支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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