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永志 于 2016-11-26 18:44 编辑
“刘禹锡常德十年”研究(四):“居僻陋,不闻世论” 永志 《全唐书》卷六0八,收录了刘禹锡创作的《陋室铭》,而不载《刘禹锡全集》。于是,“陋室”在哪里,《陋室铭》作于何时,都成了问题。现在至少有三个地方争抢,一是和州,今安徽和县,刘禹锡在这里当过刺史,《舆地纪胜》有记载;一是河北定州,有柳公权书写的《陋室铭》石碑;一是江西婺州,相传北宋政和年间,郡民在龟头土城发现石碑,记有《陋室铭》刻石经过,指出此铭为“唐刘禹锡文”。三说中,后两说不值一提,刘禹锡生平与此基本无关。最具权威的是和州说,但是它有一个致命弱点:刘禹锡身为和州刺史,虽然与他在顺宗朝权倾一时相比仍然属于贬谪,但毕竟是一个地方的长官啊,住在官衙里,就当时条件何陋之有呢?况且与文中”无案牍之劳形”所表达的闲散也不相符。
我认为刘禹锡名著《陋室铭》的陋室,只能是他谪贬司马时的朗州,即今湖南常德。刘禹锡任朗州司马是“员外置同正员”,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在领导编制之外,是非领导职务,只享受州府正式官员的待遇。更何况刘禹锡的“司马”是被贬后的职务,他与从下一级职务提拔的过渡性职务又不同,可能更不被重视。因此在官府里理所当然的没有安排住处。这不是想当然,好在刘禹锡的著作中就有关于他住房的记述,可资证明。刘禹锡任连州刺史时在《答道州薛郎中论书仪书》一文中说:“及谪官十年,居僻陋,不闻世论。”这里“谪居十年,居僻陋”,当然是指朗州,即常德。“居僻陋”,就是居住的房子偏僻简陋,不是陋室是什么?
刘禹锡到朗州的第一年还没有安排房子,定居下来到了元和元年,他写的《机汲井》有记载:“予谪居之明年,主人授馆于百雉之内,江水沄沄,周墉间之。”主人,指朗州刺史宇文宿;授馆,为宾客安排馆舍,这里指安排住处;百雉,城墙。江水,指沅江。刘禹锡住的地方在滨临沅江的城墙旁边。刘禹锡的诗文中还可以找到一些关于居住地的描写:“昔日居邻招屈亭,枫林橘树鹧鸪声。”(《酬朗州崔员外与任十四兄侍御同过鄙人旧居见怀之什时守吴郡》)“谪居愁寂似幽栖,百草当门茅舍低。”(《喜康将军见访》)“若问骚人何处所,门临寒水落江枫。”(《酬窦员外郡斋宴客偶命柘枝因见寄兼呈张十一院长元九侍御》)“穷巷唯秋草,高僧独叩门。”(《赠别君素上人》)“城之丽谯,实邻所舍。······我卜我居,于城之隅。宛在藩落,丽谯渠渠。”(《楚望赋》)可见,刘禹锡住的是茅舍,位于常德东门靠沅江的城墙脚下,与招屈亭结邻,离城墙的门楼也不远。“穷巷”、“枫林”、“茅舍”低矮、“百草当门”,能说不是陋室!
《陋室铭》描写的环境与现实也是一致的,有山有水。门前是沅江,常德人习惯称呼沅水;沅水向东流淌,不远就是德山。德山又叫善德山,帝者师善卷曾经居住此山,刘禹锡到朗州不久就去游览,还有吟咏《善卷坛下作》;屈原流放,行吟此山,有“朝发枉渚,夕宿辰阳”诗句,刘禹锡能无感概!朗州的山不高、水不深,但有仙有龙,也就有名有灵了。作者以此作为铺垫,引出“斯是陋室,唯吾德馨。” 这种以比兴起笔,贴切自然地引入正题的写作手法,有助于表达文章的主题思想。作者用山水陪笔,来衬托文章的主旨,表达了陋室虽然简陋,但因为居住的人以及在此屋接触交往的人的道德高尚,名声远播,陋室也就不陋的思想感情。
陋室除了供刘禹锡一家十来口人起居生活以外,之所以不陋,主要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所有这些与刘禹锡“朗州司马员外置同正员”的身份是相称的。同时,它与新旧《唐书》概括性记述也大体一致“禹锡在朗州十年,唯以文章吟咏,陶冶情性。蛮俗好巫,每淫祠鼓舞,必歌俚辞。禹锡或从事于其间,乃依骚人之作,为新辞以教巫祝。故武陵溪洞间夷歌,率多禹锡之辞也。”“调素琴”,素琴是没有装饰的琴,与声舍犬马之音的乱耳丝竹相对立,可以陶冶人的情性。在朗州他就写了《调瑟词》,以瑟为喻,讽刺为政苛虐。“阅金经”,金经,《金刚经》简称,泛指佛教书,刘禹锡向佛,在常德交了不少僧人朋友,有诗文唱和。元和二年,刘禹锡在朗州还应请撰《袁州萍乡县杨岐山故广禅师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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