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永志 于 2016-11-28 12:52 编辑
“刘禹锡常德十年”研究（六）：武陵书怀 永志 刘禹锡在引用关于常德的历史典故时有以讹传讹之嫌，其实他很大成分上是借题发挥，用意深刻。 刘禹锡到朗州的第二年，即元和元年（806）正月，传来了太上皇李诵驾崩的消息。顺宗之死，是历史上的一宗疑案。刘禹锡在顺宗朝受到重用，对顺宗有特殊感情。顺宗突然死亡，而且死因不明，使刘禹锡感到十分悲痛。刘禹锡亲身经历了“永贞革新”的全过程，对当时宫廷斗争的残酷性及李氏父子本来就不太融洽的关系有所了解，顺宗被谋害致死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武陵书怀五十韵》，从标题看，是在谪居武陵时所作；从引言的后半部分看，“永贞元年，余始以尚书外郎补连山守，道贬为是郡司马。至则以方志所载而质诸人民，顾山川风物，皆骚人所赋，乃具所闻见而成诗，因自述其出处之所以然。故用书怀为目云。”观其语气，抵任尚未久；从引言的前半部分和全诗的内容看，是为悼念顺宗和怀疑顺宗被杀害而作。引言前半部分借古喻今，意在点出顺宗被杀的真相，尤其令人寻味：
按《天官书》，武陵当翼轸之分，其在春秋及战国时，皆楚地，后为秦惠王所并，置黔中郡。汉兴，更名曰武陵，东徙于今治所。常林《义陵记》云：“初，项籍杀义帝于郴，武陵人曰：‘天下怜楚而兴，今吾王何罪，乃见杀？’郡民缟素，哭于招屈亭。高祖闻而异之，故亦曰义陵。今郡城东南亭舍，其所也。”
刘禹锡从考察武陵在历史上的演变入手，特别引出《义陵记》中关于项籍杀义帝于郴的史实，借武陵人之口发出“今吾王何罪，乃见杀”的疑问，这正是刘禹锡想说而又不便说出来的话。刘禹锡来武陵后，住地选择在当年郡民缟素哭义帝的招屈亭，不能说刘禹锡没有悼念与义帝被杀具有同样命运的顺宗之意。 《武陵书怀五十韵》，表面看是赋武陵之山川风物（他知识渊博，并且实地作了考察，前面文章《常德访古》已经专门写到），而实质上即他写诗的主旨是“自述其出处之所以然”。刘禹锡的命运，与顺宗的关系甚为密切。顺宗即位，他受重用；顺宗退位，他遭到贬谪；顺宗被害，他特别伤悼。因此，刘禹锡在得到顺宗被害的消息后不久就写下的《武陵书怀五十韵》，所要抒发的“之所以然”，必须与顺宗及自己的命运相关。 诗的开头写的就是顺帝被杀的事：“俗尚东皇祀，谣传义帝冤。桃花迷隐迹，楝叶慰忠魂。”关于项籍杀义帝即楚怀王于郴的史实，《史记·项羽本纪》《汉书·高帝纪》《汉书·项籍传》都有记载，人所共知。《史记·项羽本纪》：“汉之元年四月，项王出之国，使人徙义帝长沙郴县”，“阴令衡山、临江王击杀之江中。”刘诗用这个典故，是以义帝之冤死暗喻顺帝之被害。从19韵起，诗的中间部分20韵叙述的诗人自己的生平，历述自己的家庭，读书，登进士，受到权德舆、杜佑等人器重荐举，入为监察御史直至参与永贞革新。“何幸逢休运，微班识至尊。校缗资筦榷，复土奉山园。”刘禹锡在诗中加注：“时以本官判度支铁盐等案，兼崇陵使判官。”这是刘禹锡在顺宗朝受到重用时担任的主要职务，其对顺宗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从第39韵起到结尾，叙述自己初贬连州、再贬朗州的情事。“一失贵人意，徒闻太学论。”“邅回过荆楚，流落感凉温。旅望花无色，愁心醉不惛。春江千里草，暮雨一声猿”这是写顺宗退位后，革新集团的成员立即遭到迫害，刘禹锡在贬谪朗州途中凄凉不堪的处境。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悲痛的心情，在全诗最后两句写道：“南登无灞岸，旦夕上高原。”上句是从王粲的《七哀诗》“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衍变而成，暗示”望长安“之意；下句运用的是《汉书·苏武》中的典故：”上崩，武闻之，南乡号哭，呕血，旦夕临。”这句用此典故，暗指自己悲悼顺宗的心情与苏武号哭汉武帝的心态是相同的。这就点出了全诗的中心思想：刘禹锡谪居武陵，但北望长安，心系京都，哭吊顺宗，为顺宗被害鸣“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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