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眼镜画艺（平头系列52）

张新泉

       曾眼镜身材高挑，约一米七五以上，有两只长长的鹭鸶般的腿子，整个略显干瘪、高瘦，颈项有突出的喉结。可是当伸出手来，你会感到不对号，不是一个较瘦人的手，是更加魁梧的一米八以上大汉子的手，何止是肌肉丰满，简直是南辕北辙。看手相，不是瘦人，看身材，没有人当他是肥人。误以为是和哪个壮汉交换所得。手哪能交换，这就是他本人的手。说明这双大手，大的和身材不够协调。
       这样突出的手似曾相识。在我下放的大队里，刘文该是这样的手，可那是退伍军人抗美援朝炮兵经常搬装炮弹的手，与一米九巨大的身材完全吻合。
       生产队长毛八爷的手，是一米八二的大力士的手，一百六十斤的滚子可以用扯棉梗的姿势举起来。若能以运动员挺举姿势，四五百斤也不在话下，他的手想不丰满都不行。
       给供销社运货的大个子老周老许的手，那是在沅水中长年逆水行舟撑船劳作的结晶而奇大无比，不足为怪。
       许许多多的大手，大得合情合理，能与所作事情挂上钩。
       曾眼镜拥有这么一双完美大手，让人产生怀疑是不是百分之九十五的营养输送到手上来了，是手独吞了本应该去各部位的营养。琢磨不透的事情俺不琢磨它，讲点别的。
       曾眼镜爱好作画，说他是画痴也不为过。水平怎么样，不好讲，个人的观点是认可的。
       就我所知，他套路搞得多，画纸，画布，画墙、画三合板，画玻璃……
       工具有毛笔，钢笔，铅笔，油画笔，喷枪，烙铁、竹板……纸张捻成团也是笔，手指头更是直接的笔，如此等等，没有夸大，只有少讲的可能。我讲的，是看见的，没有看见的呢，不知道。
       是这样知道他的，八十年代末的一天下午，从单位回来休假，绕街转一圈，走到和平马路的时候，见这路口下面地下室墙上两个红油漆大字：画室。字下面，摆放着两副画，摆在进地下室门的左边。门的右边，一个木画架靠墙，一高挑汉子用一双突出的手，站立用油画笔在木画架上聚精会神作画。
       这个屋档头地下室的门一直是关着的，谁能在背人的地下室开门面呢。搞门面的，活怕不吸引人，恨不能把门面处在人家眼睛皮儿上才好。这么马虎的地方开门面，吃了豹胆？这么自信，酒香不怕巷子深？
       不由好奇，走下坡看，画是在木框上蒙布画的，确实栩栩如生高水平，可卖现大洋。
       画画的伙计掉过头，原来是有两面之缘的曾眼镜。以前没有交流，想不到有这么深的功夫。他要我屋里坐，跟进去，是一些木料和三合板之类的原材料，还有两台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机子。墙上还挂了两副精美的木雕作品，他还能来这个。那么，他的大手爪儿可以得到一个解释了，是长期操刀练成。和他寥寥数语，不好打搅，告辞走了。
       第二天又来看他作画，走到梅园，距曾眼镜画室还有八十米。曾眼镜就在梅园这里空中作画。地上一部充气机隆隆叫着，他站在一张长楼梯上，手拿一只喷枪，对着门面上方白板喷漆作画。我和地上一些人默默地看，张家界武陵源的风景被他搬到这上面来了。真是艺高人胆大，了不起啊了不起。画稿在脑壳里装着，喷得栩栩如生。还是手工加机械的与时俱进。原来，屋里看见的机械就是干这码事的。靠这个吃饭，他合适……
       我休息两天上班去了，三年后下岗时，到了92年，我也开了工艺店。找曾眼镜的时候，他不在那个地下室了，街上也没有。
       曾眼镜哪里去了呢？我干了两年多的时候，他到我这里来了。他说去了深圳三年，他说深圳电视台拍了他手指头作画的电视，要放碟子给我看。可是我没有放碟机，没有看成。他拿出五六个小红本本，都是他在外面加入多家协会的会员证……要介绍我参加，我当时连本地的也没有参加（他也可能没有），外地协会就更不想参加了。临走，他要走了我一个磨盘大的砂轮。我只是磨一磨刀子刨子之类的工具，在他手里可能更有用途，就让拿了。
       两个多月后，他又来了，主动送两副画，他拿出带来的厚白纸，放于案板，现场以手指沾墨操作。端的风扫残云，指、掌交替连施，五分钟不到，画就，又拿一张，也是这样画成。都是条幅形式，一张春风杨柳两只飞燕，属于花鸟；一副属于山水，也就不客气收下。（无独有偶，谭胡子、老袁也有曾眼镜送的两幅，是后来和他们讲白话说到的。）
       却说当时闲谈，曾眼镜说在学校教书了，教工艺美术，带学生接了桃花源竹廊业务，需要百副书法作品，找县城的写50副，要我以不同字体完成50副。我答应，当场写了5副，问要不要得，他说要得，让他带走。他说余下的后头打发他的学生来拿……
       后来他的学生来了两次，50副满数。一年后，他说，用了30多副，他也没有得到几个钱，给我送个钱来。既是朋友，我不计较。我说效果怎么样，他说好，雕的三合板，组装而成，要我去看。走不开，没有去看。只到他学校去了一次。（20年后去桃花源，没有看到三合板的书法作品了。）
       曾眼镜后来又没有教书了，他在家里喷绘玻璃画，给县城开门面的人搞的。
       他这辈子，搞的事情多，去的地方多，尝试了很多新东西……就是没有发起来。可能没有专心于一项吧。本事有，到底是哪个环节的问题呢，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发起来，也是不明了的。这点上，我们倒是差不多。如果他在，比我大几岁。他不到70岁就去世了，但愿他转世投胎后比这辈子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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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爱玉

                 他这辈子，搞的事情多，去的地方多，尝试了很多新东西……就是没有发起来。可能没有专心于一项吧。本事有，到底是哪个环节的问题呢，我不知道。

陈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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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协邱渭波

就我所知，他套路搞得多，画纸，画布，画墙、画三合板，画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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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渡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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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泉

张汉平 发表于 2023-5-5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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