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折连着不幸 善良与美好同在

张超球

         波折连着不幸 善良与美好同在

        让我从小到大、一直到老，很是佩服、敬重的大哥，还是不辞而别，离开了我们。   
    当5月20日那天，一早起床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是我大哥的大女婿小罗打来的！我情知不妙，心一下紧缩起来。因为，此前一天，即我大哥中风四天后，我和老伴接到大嫂的语音微信，就又立即赶到医院，看望了大哥。当时看到大哥呼吸十分急促、不省人事，便知大势已去。现听小罗急促地告知不想听到的情况后，自己无可奈何地默认，我的大哥，已在凌晨一点半时，确实走了。
    与小罗匆匆通话后，我抹了个脸，就与老伴打的赶到了城外的殡仪馆。在梵净山大厅里，面朝大哥微笑着的遗像，我赶紧扑通伏地，和着泪水，向他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这是我事先没想到的，身体看起来还可以的大哥，就此走完了他那很不容易的89岁的人生！
    回望大哥，他的一生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明白的，而是说来比较复杂的。因为，在他的身上，不仅铭刻着时代与社会的烙印，而且波折连着不幸，善良与美好同在！


    我清楚地记得，早在儿时，就听娘亲讲过：我的大哥，自小就走的华盖运，常常波折不断。比如说：
    ——中日常德会战后，离这里仅十多公里的木塘垸，到处是“跑日本”(躲鬼子)的逃难之人。当时才8岁的大哥也只好跟着父母，流离失所、餐风露宿、辛苦遭逢了多个时日。
    ——抗战胜利后，一家人因“跑日本”在外染病，回家不久，一年多后，大哥就不见了三十多岁的父亲，还有他的一位姐姐、一位大妹和一位大弟！
    ——这之后，我外公怕我娘亲和大哥他们再出意外，只得请了几抬轿子，把我娘和病怏怏的大哥姐姐他们一起，接回到了木塘垸王家土地村那里。
    ——临近解放时的1949年8月，正跟着外公学中医郎中、已14岁的大哥，在潜回家的一位大朋友的影响下，毅然决然弃医投戎，跟着他来到常德解放军47军480团3营8连驻地，好说歹说才被连长指导员同意，正式入伍，参加了人民解放军。   
    ——解放初期，大哥以通讯员的身份参加了湘西剿匪。先是从桃源西南边的太平铺开始，后是在沅陵偏远山区驻扎。
    ——抗美援朝开启后，大哥所在部队整体转入志愿军并入朝作战。15岁多的他，因个子还没步枪高，就被编入了公安军，驻在县武装部的前身兵役局里面。
    ——1954年冬天，19岁的大哥退伍后就地参加了工作，成了县物资采购局最年轻的工作人员，并接着被抽调到治西湖的第二大队，参与治理西湖的后勤工作。
    4岁以后的我，总是常常亲眼看到：一年之中，总有次把两次能见到大哥的身影。比如说：
    ——1954年特大洪水过后，年中出生的弟弟因无奶吃，天天被饿得哇哇哭叫。大哥闻讯后，特地借了营部单车，走河岸边人行道，送来了十几罐牛奶粉，缓改了幼弟当时的哭闹。随后，听大哥告诉娘亲，需赶回队伍里去了。这次，他连午饭都来不及吃一口！
    ——1956年秋天，从省行政干校第二次培训归来，调到漆河区里工作的他，接到我姐信后，骑了跟政委借的白色高头大马，绕道从白洋河到车湖垸，走乡间小路，赶回家来，看望了大腿长瘤瘫痛得死去活来的我父亲。之后不久，他就把我父接到县卫生院(那时不叫人民医院)动手术、住院。当时，我第一次看见战马，也看到穿着旧军装骑马的英武帅气的大哥。我记得，6岁的自己，随着好奇的邻居们一起，挤在路边，看着我大哥上马后，急匆匆地策马而去的身影。
    ——1961年种荞时节，放学归来的我，时不时听到大哥与我父母聊的话。只听大人为我哥叹气道：你兼任大队长的老倌坪那一带，悄悄分给社员们一点点菜地，虽为大家解决饿饭做了善事，可上级要处分你，怎么办呢？只见大哥宽慰道：“只要我那几千人里，没饿死的就行了！”
    ——1962年插早稻秧时，12岁的我，看到27岁的大哥下放回来仅两天，就下到田里，和社员们有说有笑地一起插起秧来了。当时他结识的几位好友问他：“泽均，你当干部多年，与俺们一起做田地工夫，吃得消吗？”只见我大哥笑着回答：“不要紧的，我慢慢习惯吧！”
    ——这年年底，我大嫂玉娥姐姐从涟源县农业局回来探亲，之后再没回单位。在请求单位让她调回桃源而不允的情况下，她便弃职在家，陪伴我的大哥。可怜这位刚从湖南农学院大专毕业才一年多的嫂嫂，后来一直陪在我大哥身边，直到1970年9月，因前一年我家乡溃垸，遭洪水染病钩胆螺旋体后，不幸病逝了。这年，她还不足30岁！
    大哥下放我们村后，我亲眼看到，与队里村里的关系还比较好的大哥，只是后来因他的善心善举无形得罪居心不良者后，而遭人嫉恨。这样，好心得不到好报时，反倒被恩将仇报。比如说：   
         ——1964年、1966年，大哥看到队里社员度春荒时没吃的后，应大家的请求，先是去他工作过的三阳公社老倌坪，借了统销粮指标3千斤；后是到他的老家木塘垸覃家坡上，借了两千多斤稻谷。这样，缓改了当年春荒缺饭吃的难题。得到这些救命粮后，个个感恩载德。可年底还粮时，个别人不仅不设法及时还粮，反倒一味哭穷，末了还说些不好听的话：“没粮还了要命行吗？”弄得我大哥里外难做人。从此之后，这个别人还因此埋下对我大哥的不满，还不愿归还要我大哥为其借的30多元做毛线生意的钱！再后来再要他归还钱粮时，竟成了一个不顾脸面的角色。如三阳区社、城郊区社安排我大哥再去有关乡供销社收购棉花时，总遭到这人到当地骂街不停。直到后来，这人眼瞎、儿子短命后才作罢。由此，如老人所言，抹良心的人，都是很不幸的；失信于人的人，等于在毁掉自己！我十分相信这句话：付出的善良里，藏着未来的路！
    ——“史无前例”的1967年春上，我大哥劝说村里人不要批判村支书时，不仅未能如愿，反倒让那些一时得势的混混们把我家抄了几次，弄得我连参军体检的资格也被剥夺了。之后，县武装部派人和公社领导来查清此事后，才让我大哥重见天日。
        ——还有，1969年、1970年，我大哥应队里群众的请求，先是把当年溃垸时遭盗分的3口大缸装的200斤菜油案破了，后是把队屋里尚未入仓而被盗走的5担晚稻谷案也查了个水落石出后，人们在欢喜的同时，我大哥却因破这两案，而得罪了队里有关偷窃的几个人，还有他们的亲戚，搞得我大哥常受到他们指桑骂槐的辱骂。
    ——幸喜1972年初，我大哥与小他十八岁的毛姐喜结良缘，并迁回木塘垸老家后，才彻底摆脱了过去那波折连着不幸的悲苦命运。有道是，秧好一半谷，妻好一半福。妻子决定一个家的幸福！好的婚姻就是这样，彼此滋养，共同成长，让两人带着莫大的幸运，一起奔赴更好的未来。正是我家毛姐“嘴一张、手一双”、能力与担当强于一般女性，加之后来三个女儿争气，所以，不仅让整个家庭和谐兴旺，而且使得我大哥安享晚年。

    在简述我大哥以上的经历后，我感慨有三：
    一是，从上述有关给人借粮、借钱而遭个别人恶意拒还之事，还有破案遭人暗算来看，我觉做人难，做好人难，做善举好人更难！真的是，借米一升是恩人，借米一斗易成仇人；社会正气不足时，做好不一定讨好，有时还会遭人诬陷，使人不得开心颜！
    二是，我大哥八十又九年的经历，很是不平坦的。其人生轨迹就似波澜起伏一样：他的童年，遭难悲苦；他的青年，雄姿英发；他的中年，坎坷不断；他的晚年，幸福安好。


    三是，我哥的人品，就似他那善良而帅气的人本身一样，不仅看着就让人舒服，而且处事就觉顺心，还觉他智识高于一般人。正因如此，我的姐姐、二哥和弟弟等兄弟姊妹4人，几十年以来，一直十分佩服他呢。榜样在前！所以，除老弟青少年时期，因中耳炎两次在湘雅附一动过手术、身体不如人意外，其余我姐、我二哥，以及自己，先后于1958年、1962年、1971年，毕业后就参加了工作，并且如大哥一样，一路阳光向上，一个个书写着各自奋斗的人生。


    在殡仪馆梵净山大厅，看着由鲜艳而芬芳菊花组成的几十个花篮，簇拥着仰卧的大哥，顿让人若有所思起来。触景生情，我油然悟到，波折连着不幸、善良与美好同在的我这大哥，他的一生，还有他的人品，就似伟人《咏梅》词中所赞赏的那腊梅一样，既不畏严寒，也不张扬自己，而是只在花丛中微笑。由是，我竟情不自禁地吟诵起《咏梅》来了——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张超球

有关给人借粮、借钱而遭个别人恶意拒还之事，还有破案遭人暗算来看，我觉做人难，做好人难，做善举好人更难！真的是，借米一升是恩人，借米一斗易成仇人；社会正气不足时，做好不一定讨好，有时还会遭人诬陷，使人不得开心颜！

张超球

触景生情，我油然悟到，波折连着不幸、善心与辉煌同在的我这大哥，他的一生，还有他的人品，就似伟人《咏梅》词中所赞赏的那腊梅一样，既不畏严寒，也不张扬自己，而是只在花丛中微笑着。

古渡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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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超球

古渡源 发表于 2023-5-30 0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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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超球

古渡源 发表于 2023-5-31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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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惠凡

张超球

古渡源 发表于 2023-6-1 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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