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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骏琪:外婆的刘家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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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28 09:48: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汉寿老干部网宣 于 2023-6-2 08:48 编辑

外婆的刘家湾(二)

萧骏琪


       和先锋桥华哥视频聊天是没有时间概念的,特别是周末,我们先天南地北,然后海阔天空,但聊得最多的是刘家湾。聊着聊着,浑然不觉天光日夜。至于期间抽了多少烟、喝了多少水,则只有我的便便大腹才知道。直到了腹中饥饿鸣鸣,才恍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又是中午了。
      外婆的刘家湾你没有写透!华哥说,一针见血,让人毫无还手之力,而且不得不承认事实。
      是的,我没有写透,每逢在节日时见到她的外孙们,外婆的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在我们面前,她一直自称她是“外窝知”,三字本来是平声,但从外婆嘴里说出,则变成仄声了,尤其是“外”字,声音比其他两字略高,有一种很强的穿透力。在外孙们幼稚的童心里,却倍感亲切。多少年后,回忆外婆的自称,却感斯人不再,而记忆中的声音尚存,不由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也是在二十多年以前了吧,大舅生日,去的外甥明显比以前少了,但客厅里仍人来人往、热闹得很。中午时分,大家都端坐在餐桌面前。因是平常生日,舅舅也没有请人帮忙。一屋人围着灶台转,大舅母传着菜。面对拥挤的人群,大舅母生怕人们碰着了她手中的菜肴,忙不迭地喊:矿薯矿薯啊,让人散开让出一条道来。(矿薯为炕薯之意,一种块茎植物,一年生)这时,大舅站起身,看到老伴手里端的内容,眉开了眼笑了:翁妈子打国(官)腔啊。哄堂大笑声,大舅母尴尬不已。多少年后我忽然发现,大舅母的“矿薯〞和外婆的“外窝知”有异曲同工之妙,是大舅母和外婆朝夕相处后耳濡目染之后的模仿?还是当时的一时口急,则就不得而知了。
      大舅的幽默是随心所欲、大舅母的诙谐是福至心灵,两老默契地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之中,调以苦涩的笑点,用一种肌体语言告诉人们:生命的繁衍,原本是这样艰辛。
      到桐舅的儿子华胡端出生时,农村生活开始有了些许阳光了。在我的记记忆中,华胡端对大舅、大舅母的称呼都是“伯伯”,为了区分其性别,大舅是“做工的伯伯”,大舅母是“煮饭的伯伯”。久而久之,亦或是为了省略简便,便“工伯伯”和“饭伯伯”而称之了。对于自己的父母,称桐舅为“爸伢几”,对桐舅母的称呼,则是直呼其名了。桐舅母忠厚善良,对儿子称呼姓名,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嗯嗯应着。当时我想,华胡端直接叫娘的名字,桐舅是功不可没的。
       外婆的刘家湾永远是忙碌的,用“日出而作、日没而息”来形容,丝毫也不过份。他们的田土里随着季节的更迭不断变换各种植被,春种后便是秋收和冬藏。仓里的稻谷、柴屋的的木柴、窖里的红薯、栏里猪、笼中鸡以及吠吠犬,把大栗港的版图点缀成一幅五颜六色的巨幅图画。在我们的眼睛里,外婆的刘家湾永远是富裕的家征。遇到“荒月”,父母便挑着箩筐堂之皇之去“借”,比到自己仓库里去担还方便。
       我们爬过外婆屋后的山,如果从桐舅的屋后上出,可以“插近”,先是从人桐舅利用休息时间掘就的梯形小道开始步行,然后途经他的红薯窖,窖依山壁建成,用木板关紧。再往上去,楠竹和树木丛生着,使道路更加难走了。如果有恒心,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眼前便豁然开朗了,山下面的资江清晰可见。听桐舅说,这山的最高峰叫望鼓仑,下面的路直通伍家洲、黄婆洲,后来我知道了黄婆洲其实就是现在的望母洲。应洋泉湾之邀,我去过望母洲无数次,也写过无数次望母洲。
       儿时去刘家湾,过大石桥后到猫形山,如果看见路左有一口水井,拱门般被水泥衬着,上面有一副对联,其横披:幸福泉,左右联为:朝朝日日饮甜水,点点滴滴是党恩。年幼时读到此联就认为好得不得了,但多读了几句书后,觉得这个不叫对联、只能称顺口溜。朝朝日日(平平仄仄)和点点滴滴(仄仄仄仄)能相对吗?甜水怎么能对党恩呢?而且,饮与是也不行。但书写者面对一泓清泉的即兴创作,也是相当了不起的。
      今年十月七日,德茂园老表何胜强为儿子完婚,我去了。六日晚,八十一岁的娘和七十多岁的桐舅坐在一起说话,我当时也是福至心灵,随手拍了一张照片放于朋友圈,引起了好友们的热评,原《益阳日报》总编孙国基老师说:你很像娘。看了孙老师的评论后,我心里很是感动,像娘像舅都行,因为我本来就是半个刘家湾人啊。如果有人评说我像他们姐弟,那我就更幸福了。五十多岁了,三千繁华散尽,就唯有这点虚荣心了,愿上天原谅,阿门!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外婆终于被姨娘说服,前往安化姨父工作的地方住了一段时间,姨父是外婆膝下唯一的“工人阶级”,比“农民伯伯”略小,应该称“工人叔叔”。外婆在安化住了一段时间后,想她的“正初伢几〞和“桐几”,便几度要求回家,姨父无奈,只得通知桐舅,告诉他外婆要回来的消息。桐舅想娘,立即担回几担石灰,把山胡椒叶剁碎渗入石灰之中,捶砸而成三石泥,把房间铺得平平整整,漂亮极了,用这种方式郑重迎接外婆,说明了桐舅的拳拳孝心,也开了刘家湾的地面装帧粉涮之先河。
      在记忆的长河中拾起一朵朵浪花,当我们步履蹒跚再度来到这里时,发现外婆的刘家湾已物是人非了,昔日的木质卯榫结构的房屋已成为人们茶前饭后的闲聊,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我认识的刘书记(顺吾)和安平端都是祖父级的人物了,但舅舅的菜园依旧丰盛成一个岁月的延续。
       桃江乡下有多少个刘家湾?我们无从知晓,但在我的心中,只有外婆的刘家湾才是正宗的刘家湾,其余的都是假冒伪劣“产品”。如今,外婆虽然到了另一个世界,但她的笑容言语却永远铭刻在我们的记忆中。
      “外窝知”,我们在想你啊,你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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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28 12:08:1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得真好!浪漫处,让人捧腹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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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28 17:19:15 | 显示全部楼层
舅舅的菜园依旧丰盛成一个岁月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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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6-2 08:44:10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情实感的文字,情深义重的回忆。堪称美文,欣赏学习,为萧老师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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