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明曦：我的手工毛线编织那些事

龙明曦

近日，打开衣柜，凝视柜子里30年前自己手工编织的，一条绿色毛线大摆长裙加同色上衣，几十年毛线编织的画面，一幅一幅浮现在我眼前……

（一）

小时候，见到街坊杨姨织得一手漂亮毛线物件，我心生羡慕。很想学，又苦于没有线。有一天，终于脑洞大开！用家里人穿坏了的袜子口拆线后，三股并做一股，用来学织。我那时候的“作品”只有巴掌大一块，平针，反针，上针，下针，织了拆，拆了起针又织，练练基本功。但心中却一直怀揣梦想：有朝一日，我一定要织出各色漂亮的毛衣、帽子、围巾、袜子、手套等等。

（二）

开启我编织梦大门的，是下放后的住户老板。

下放第二年初冬的一个早上，薄雾还笼罩着晨曦，住户田幺、宋姨俩口子就邀我赶着他们喂了一年的大花猪，直奔离家不远的南盘码头肉食水产站。

一路上，花猪大摇大摆，哼哼哈哈，悠哉游哉，却不知，此去离它的“行刑”期已经不远了。

花猪卖了个好价钱，还奖励了布票、毛线票。当即，田幺，宋姨就到供销社要我当参谋，给他们家九岁的掌上明珠田宗英，买了九两珠红色毛线，请我给她织件毛衣。

这机会也来的太突然了！尽管我从未织过毛衣，织小孩子的，试一下何尝不可，就激动地答应了。

我卯起胆子，拜邻队下乡知青何学慧为师，挑灯夜战开始编织。起头，分腰……在留领窝时织得不对，就拆了重织。在挑肩和袖时，没挑好也有返工，乐此不疲。

我天天夜里守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一来一回，将梦想注入其中，一针一线织出岁月静好，编结美丽的童话！

半个月后，我生平手工编织的第一件毛衣终于完工了！尽管初织稍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大小、长短合适。宗英小妹穿上后，对着镜子左瞧瞧右看看，高兴得像个小公主！连声谢谢大姐姐！我心里当然美滋滋的！

（三）

第一件毛衣织成后，消息就在生产队传开了。接着，队里一个丈夫在常德工作的杨姨，拿了一斤二两深灰色的毛线找到我，请我一定帮忙代劳给她丈夫织件毛衣。我心里有点忐忑，怕织不好城里“体面”男土的衣。可是，见她满脸期待，想到她一个人要出工，又要看俩孩子，还要种菜园，的确没时间织毛衣，就答应了。

织第二件时，稍稍顺手了些，但因为大小尺寸，起针时还是折腾了两次。

我照样是千针万针循环往复，夜里鏖战了快20天才完工。

交衣时，善良纯朴的杨姨非得要给二十个鸡蛋感谢我。因当时经济拮据，收下蛋，我哪舍得吃，立马就到肉食水产站卖了两元钱。

这笔报酬，算是我业余手工编织史上的第一份收入。尽管微薄，但却让我刻骨铭心，终身难忘！

你可知道，当年的两元钱，是可以买好几样生活必需品的。比如毛巾，牙膏，肥皂，卫生用品等。

（四）

在上世纪末本世纪初，女人织得一手好毛线活，相当于从前做得一手好针线，成为一位女士心灵手巧的“标签”了。

我编织的物件，也从保暖实用型，转为美观实用型。

那一年，女儿大学在读，我为她挑选了一种湖蓝色的精纺细棉线，织一件初夏的中袖短衫。起头就是波浪花边，全身织树叶花，领口、袖口织“阿尔巴尼亚针”。

夜晚编织时，早已是明亮的电灯照耀，还有电视陪伴。丝丝线在手中翻转，绵绵情在针间穿行。我在循环往复的编织中感受到，所有的牵挂、思念和期盼，都倾注在这连接母女的线中，好一幅“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的画面！

我赶在女儿20岁生日前将衣编织完工，寄往所在大学，作为生日礼物。女儿收到后如获珍宝！说穿在身上大方，漂亮！女生们都问：是什么牌子的？哪个厂家的？女儿骄傲地告诉同学：是爱心牌，妈咪工厂手工编织，独一无二的。同学们个个赞叹，羡慕不已！

为了祝贺女儿参加工作，我又精心设计，给她织了一件浅灰色的细毛线外套，是安拉链的那种。

这编织能装拉链的毛衣，可是件细致活。前胸边缘得细针细线横着织，长长一排，织一针空一针，回头再织上排空的那针，收针时，也要收成二排，才好安拉链。

尽管有点麻烦，但我却乐在其中！编织时，律动的手指，迂回的线，每一个动作都流淌着爱，编织着生活的美好！

（五）

几十年中，我织了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毛衣、毛裤、背心、裙子、宝宝毛衣毛裤，还有围巾帽子、袜子手套等等。儿时的编织梦想早已成真！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快速提高。如今，市场上的机织毛线织品，种类繁多，应有尽有，价廉物美。女士们已很少有人织毛线了。然而，几十年来我编织的毛线物件，给一家老小四代人及亲朋好友带来的温暖和幸福，给自己带来的快乐，是挥之不去的时代印记。

杨新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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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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