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词四家（上） 一一《柯亭词论》学习札记（19）

凌云清风

                          清 词 四 家（上）
                一一《柯亭词论》学习札记（19）


                         凌   云   清   风


       宋词在清代得以复兴，产生了不少名家。蔡嵩云在《柯亭词论》中有代表性地挑选四家进行了评论。纳兰性德是清初词坛的代表，郑文焯、况周熙、朱祖谋是晚清词坛的代表。他评论这四家，基本上从三个方面来论述：一是与宋词名家的传承关系；二是其词作的长处与特点；三是其词作的不足之处。分析词作时还从小令与慢词的不同角度进行细梳。这四人中，晚清词坛的三人都是蔡嵩云熟识的朋友，对他们比较了解，评论应更中肯。
        他评论纳兰性德词说：“纳兰小令，丰神迥绝，学后主未能至，清丽芊绵似易安而已。悼亡诸作，脍炙人囗。尤工写塞外荒寒之景，殆扈从时所身历，故言之亲切如此。其慢词则凡近拖沓，远不如其小令，岂词才所限歟。”
       在传承关系上，他认为纳兰性德想学南唐后李煜，但未能达其境界，清丽芊绵的风格只是近似李清照。他对纳兰性德的小令予以充分肯定，特别提到悼亡和扈从时写塞外荒寒之景的词。对纳兰性德的慢词，认为太拖沓，远不如其小令。下面试举例词增加点感性认识。
       纳兰性德在康熙十三年（1674）年与两广总督卢兴祖之女卢氏成婚，三年后，卢氏难产去世，遂有悼亡之词。其一曰：
《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斜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平常。”
       纳兰性德深受康熙皇帝赏识，授一等侍卫衍，多随驾出巡。还曾奉旨出使梭龙，考察沙俄侵边情况。《长相思》就是其扈从时写塞外荒寒之景的词：“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蔡嵩云用“丰神迥绝”“清丽芊绵”“脍炙人口”“言之亲切”评议纳兰性德小令词，就是说其风貌神情迥异而达极致，清新艳丽而富有文采，风格合于众人口味，人人喜闻乐见，写景逼真传神，颇有真情实感。而他的慢词却显得有些拖沓。如《 金缕曲·亡妇忌日有感》
        “此恨何时已。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久应醒矣。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钗钿约，竟抛弃。
        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我自中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待结个、他生知已。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纳兰性德三十二岁就英年早逝，结集有《饮水词》《纳兰词》，共存词348首，生前其词即产生过“家家争唱”的轰动效应，身后更被誉为“满清第一词人”。
       蔡嵩云评论郑文焯词说：“大鹤词，吐属骚雅，深入白石之室，令引近尤佳。学清真，升堂而已。辛亥以后诸慢词，长歌当哭，不知是声是泪是血，殆所谓亡国之音哀以思歟。此则变徵之声，不可以家数论者。”
        他认为郑文焯的词，学姜夔的骚雅巳深入其内室，而学周邦彦只是入门登堂而已。其令引近词都很好，辛亥革命后的慢词，抒发亡国之思，哀之深切，这种变为悲壮之声的词，不能以师法相承的技法、风格而评论它。
        郑文焯光绪元年（1875）中举，曾任内阁中书。因七次会试不中，遂绝意进取，弃官南游。因喜爱吴中湖山风月胜景，旅居苏州，为江苏巡抚幕僚40余年。喜与文士交往，与朱祖谋唱酬无间。喜鹤，人见之，常一琴一书，一鹤舞于其间。
        他精通音律，懂医道，擅书画，工诗词。词以白石为法，倡清空澹雅的美学趣味，即词意宜清空，语必妥溜，取字雅洁，使事用典融化无迹，骨气清空。如《惜秋华-惠山》：
        “软绣山街，翠溶溶，一镜秋妆环照。向晚画船，相将载愁多少。夫容不管啼红，暗坠落，烟轻波小。凄凉，正斜阳送客，湖亭重到。
        仙梦绛都杳。记灯帘俊语，风鬟香袅。问紫曲谁解，忆听歌人老。而今白石清泉，倚玉瓶，乱峰如笑。幽悄，误梦寻，燕昏莺晓。”
       辛亥革命后， 郑文焯以清遗老自居，居住上海，专精医学，行医于汉口路福利公栈，兼卖书画以自给。清史馆聘为纂修，北京大学聘为金石学主任教授兼校医，皆婉辞不就。其慢词“长歌当哭，不知是声是泪是血”。如《水龙吟-送秋》：
        “故国从此无花，可怜秋尽谁家苑。连城江气，伤心一白，飞蓬梦远。鹤老云孤，虫悽天瘦，岁寒空恋。怪西风容易，者般摇落，争留待东风转。
       不信江南肠断，放哀歌、楚声先变。山川犹是，英雄安在，登临恨晚。野戍残燐，江烽危照，苍茫望眼。但愁波，到海何人，借与快并刀剪。”
        郑文焯著有《大鹤山人诗集》及词集《瘦碧词》《冷红词》《比竹余音》《笤雅余集》和词论《词源斟律》等。其大部分著作曾合刊为《大鹤山人全书》。


                                       2023年5月16日一5月18日

凌云清风

       宋词在清代得以复兴，产生了不少名家。蔡嵩云在《柯亭词论》中有代表性地挑选四家进行了评论。纳兰性德是清初词坛的代表，郑文焯、况周熙、朱祖谋是晚清词坛的代表。他评论这四家，基本上从三个方面来论述：一是与宋词名家的传承关系；二是其词作的长处与特点；三是其词作的不足之处。分析词作时还从小令与慢词的不同角度进行细梳。这四人中，晚清词坛的三人都是蔡嵩云熟识的朋友，对他们比较了解，评论应更中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