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河传》作法 一一《柯亭词论》学习札记（22）

凌云清风

                        《戚氏》《河传》作法
                 一一《柯亭词论》学习札记（22）

                             凌   云   清   风


       对《戚氏》的作法，蔡嵩云说：“戚氏为屯田创调，晚秋天一首，写客馆秋怀，本无甚出奇，然用笔极有层次。初学慢词，细玩此章，可悟谋篇布局之法。第一遍，就庭轩所见，写到征夫前路。第二遍，就流连夜景，写到追怀昔游。第三遍，接写昔游经历，仍落到天涯孤客，竟夜无眠情况，章法一丝不乱。惟第二遍自‘夜永对景’至‘往往经岁迁延’，第三遍自‘别来迅景如梭’至‘追往事空惨愁颜’，均是数句一气贯注。屯田词，最长于行气，此等处甚难学。后人遇此等处，多用死句填实，纵令琢句工稳，其如恹恹无生气何。”
        他这里主要论及《戚氏》的章法问题，一是关于层次，二是关于行气，下面举柳永《戚氏》全文分析：
       “晚秋天，一霎微雨洒庭轩。槛菊萧疏，井梧零乱，惹残烟。凄然，望江关，飞云黯淡夕阳间。当时宋玉悲感，向此临水与登山。远道迢递，行人凄楚，倦听陇水潺湲。正蝉吟败叶，蛩响衰草，相应喧喧。
        孤馆，度日如年。风露渐变，悄悄至更阑。长天净，绛河清浅，皓月婵娟。思绵绵。夜永对景，那堪屈指，暗想从前。未名未禄，绮陌红楼，往往经岁迁延。
        帝里风光好，当年少日，暮宴朝欢。况有狂朋怪侣，遇当歌对酒竞留连。别来迅景如梭，旧游似梦，烟水程何限。念利名，憔悴长萦绊。追往事、空惨愁颜。漏箭移，稍觉轻寒。渐呜咽，画角数声残。对闲窗畔，停灯向晓，抱影无眠。”
        该词的基本结构层次，是由当前之景，想到过去之景，然后又回到当前之景。其转折点有二处，“暗想从前”，由当前转到从前；“追往事，空惨愁颜”，由从前转到当前。数句一气贯注之处有二段：“夜永对景，那堪屈指，暗想从前。未名未禄，绮陌红楼，往往经岁迁延。”“别来迅景如梭，旧游似梦，烟水程何限。念利名，憔悴长萦绊。追往事、空惨愁颜。”
        蔡嵩云为什么说这二段是“数句一气贯注”呢？第一段是对“未名未禄”时，青春“暮宴朝欢”生活的美好追忆；第二段是对名利萦绊，不能再如从前那样欢乐的空惨愁绪。两段都充满时光流逝，青春短暂的强烈生命意识之气。没有切身经历的感悟，是写不出这样有气蕴的句子的，所以，蔡嵩云说“此等处甚难学”。
        对《河传》的作法，蔡嵩云说：“河传调，创自飞卿。其后变体甚繁，花间集所载数家，圆转宛折，均逊温体。此调句法长短参差相间，温体配合最为适宜。又换叶极难自然，温体平仄互叶，凡四转韵，无一毫牵强之病，非深通音律者，未见臻此。又温体韵密多短句，填时须一韵一境，一句一境。换叶必须换意，转一韵，即增一境。勿令闲字闲句占据篇幅，方合。”
        他这里主要论及《河传》的句法、韵法以及与意境的关系。下面举温庭筠《河传-湖上》分析：
        “湖上，闲望，雨萧萧。烟浦花桥路遥，谢娘翠蛾愁不销。终朝，梦魂迷晚潮。
        荡子天涯归棹远，春已晚，莺语空肠断。若邪溪，溪水西。柳堤，不闻郎马嘶。”
        译文：
        闲望湖上，雨丝凄凄迷迷。那长堤花桥，远远地隐入烟浦雾里。美人相思生愁怨，愁思在翠眉间凝聚。终日盼着爱人归来，梦里还听那雨中晚潮阵阵，似乎在传递他的消息。
        浪子的归舟遥遥万千里，春光却又将逝去。听莺语声声，唱不尽断肠的心曲。若耶溪啊相思的溪，溪水西岸那洗纱女，天天看溪水空流，日日在柳堤寻觅，总不见郎君归来的踪迹。
        格律：
        中仄，平仄，仄平平。中仄中中中平，中中中中中中平。中平，中平平仄平。
     中中中中中中仄，中中仄，中仄中平仄。仄平平，中中平。中平，仄平平仄平。
       《河传·湖上》为正体，双调五十五字，前段七句两仄韵、五平韵，后段七句三仄韵、四平韵。前段“上”“望”叶，为仄韵。“萧”“遥”“销”“朝”“潮”叶，为平韵。后段“远”“晚”“断”叶，为仄韵，“溪”“西”“堤”“嘶”叶，为平韵。此体，二三言的短句有八个，五六七言的长句六个，确是“句法长短参差相间”，“韵密多短句”，四韵平仄相转自然和谐，做到了一韵一境，转韵转境。
      《河传》的变体较多，此处不再赘述。


                                                2023年5月23日一5月24日

凌云清风

       对《戚氏》的作法，蔡嵩云说：“戚氏为屯田创调，晚秋天一首，写客馆秋怀，本无甚出奇，然用笔极有层次。初学慢词，细玩此章，可悟谋篇布局之法。第一遍，就庭轩所见，写到征夫前路。第二遍，就流连夜景，写到追怀昔游。第三遍，接写昔游经历，仍落到天涯孤客，竟夜无眠情况，章法一丝不乱。惟第二遍自‘夜永对景’至‘往往经岁迁延’，第三遍自‘别来迅景如梭’至‘追往事空惨愁颜’，均是数句一气贯注。屯田词，最长于行气，此等处甚难学。后人遇此等处，多用死句填实，纵令琢句工稳，其如恹恹无生气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