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锡常德十年”研究（二十五）：天论中（试译）

永志

“刘禹锡常德十年”研究（二十五）：天论中（试译）

永志

    【原文】或曰：“子之言天与人交相胜，其理微，庸使户晓，盍取诸譬焉。” 刘子曰：“若知旅乎？夫旅者，群适乎莽苍，求休乎茂木，饮乎水泉，必强有力者先焉，否则虽圣且贤莫能竞也。斯非天胜乎？群次乎邑郛，求荫于华榱，饱于饩牢，必圣且贤者先焉，否则强有力莫能竞也。斯非人胜乎？苟道乎虞、芮，虽莽苍犹郛邑然；苟由乎匡、宋，虽郛邑犹莽苍然。是一日之途，天与人交相胜矣。吾固曰：是非存焉，虽在野，人理胜也；是非亡焉，虽在邦，天理胜也。然则天非务胜乎人者也，何哉？人不宰，则归乎天也。人诚务胜乎天者也，何哉？天无私，故人可务乎胜也。吾于一日之途而明乎天人，取诸近也已。”
    【译文】有人说：“你讲的这套‘天与人交相胜’的道理太深奥了，要真想让大家明白，做到家喻户晓，最好打个比方，讲得通俗一些。”刘禹锡说：“你知道旅游吗？那些旅游的人成群结队地到了荒郊野岭，想寻找茂密的树荫休息，寻找清凉的泉水解渴，一定是身强力壮的人捷足先登；否则，体力不支，即使是圣人、贤人，也不能和他们竞争。这不就是‘天胜’吗？如果成群结队的人停留在城市里，要寻求华丽的房屋居住，饱餐丰盛的饭菜，必定是圣贤取得优先，即使是身强力壮的人也没法同他们竞争。这不就是‘人胜’吗？假如经过虞、芮这种是非分明的地方，虽然在荒野也如同在城市一样；但是假如途径匡、宋这种是非不分的地方，虽然在城里，也如在荒野一样，必然是争夺的。就从这一天的旅途中，也可以看出天和人是互相胜过的。所以我说，如果是非存在，即使在野外，也是人理胜天理；如果没有了是非，即使在城里，也还是天理胜人理。然而天不是一定要胜过人的，为什么呢？因为只有当人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时，就将原因归之于天命。但人确实是力图胜过天的，为什么？因为天没有意志，人通过努力可以胜天。我用一天的旅途中有人和天交相胜的说明，这算是贴近的比喻吧。”



    【原文】或者曰：“若是，则天之不相预乎人也信矣，古之人曷引天为？”答曰：“若知操舟乎？夫舟行乎潍、淄、伊、洛者，疾徐存乎人，次舍存乎人。风之怒号，不能鼓为涛也；流之溯洄，不能峭为魁也。适有迅而安，亦人也；适有覆而胶，亦人也。舟中之人未尝有言天者，何哉？理明故也。彼行乎江、河、淮、海者，疾徐不可得而知也，次舍不可得而必也。鸣条之风，可以沃日；车盖之云，可以见怪。恬然济，亦天也；黯然沉，亦天也。阽危而仅存，亦天也。舟中之人未尝有言人者，何哉？理昧故也。”
    【译文】有人问：“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天不会帮人什么忙，那古人为什么常常称引天呢？”我的回答说：“知道行船吗？当船在潍河、淄水、伊水、洛水这些小河中行驶的时候，船速的快慢由人操纵，停泊起航也由人决定。在小河中，即使狂风怒号，也不能激起波涛；河水逆流形成漩涡，也不能耸起洪峰。如果船行得迅速而平稳，这是人为的；如果船倾覆或搁浅，也是认为的。船上人没有说这是天意，因为事情发生的道理是很明白的。那些在长江、黄河、淮水、大海里航行的船，不能与之航行的快慢，停泊起航也不好掌握。吹动树枝的小凤，顷刻之间就可掀起遮天蔽日的巨浪；车篷大小的云块，一会儿就可以引出变幻莫测的怪异现象。在这种情况下，船能安然自得地航行，在于自然条件；临近危险而单独幸存，还是在于自然条件。船上的人没有说这是认为的，这是为什么？因为人们不明白事情发生的道理。”

    【原文】问者曰：“吾见其骈焉而济者，风水等耳。而有沉有不沉，非天曷司欤？”答曰：“水与舟，二物也。夫物之合并，必有数存乎其间焉。数存，然后势形乎其间焉。一以沉，一以济，适当其数乘其势耳。彼势之附乎物而生，犹影响也。本乎徐者其势缓，故人得以晓也；本乎疾者其势遽，故难得以晓也。彼江、海之覆，犹伊、淄之覆也。势有疾徐，故有不晓耳。”
    【译文】有人问：“我看见几条船齐头并进，风力和水势都是一样，而其中有的沉了，有的没有沉，这是不是‘天’在掌管呢？”回答说：“水和船是两种事物。凡不同的事物结合在一起，必然有一定的规律存在于其中。有规律存在，就会有一种发展趋势在其中形成。一只船沉没，另一只船顺利行驶，那是正好符合各自的规律，顺应了由此而产生的发展趋势。这种发展趋势是依附于事物而产生的，就如同影子随着物体，回响随着声音一样。根据事物缓慢的运动而产生的发展趋势也是缓和的，所以人们容易明白其中的道理；根据事物快速运动产生的发展趋势是急遽的，所以人们难以明白其中的道理。那些在江海里翻的船，和在伊湽等小河里翻的船，道理是一样的。发展趋势有快有慢，只是有的人不知晓罢了。”



    【原文】问者曰：“子之言数存而势生，非天也，天果狭于势邪？”答曰：“天形恒圆而色恒青，周回可以度得，昼夜可以表候，非数之存乎？恒高而不卑，恒动而不已，非势之乘乎？今夫苍苍然者，一受其形于高大，而不能自还于卑小；一乘其气于动用，而不能自休于俄顷，又恶能逃乎数而越乎势耶？吾固曰：万物之所以为无穷者，交相胜而已矣，还相用而已矣。天与人，万物之尤者耳。”
    【译文】有人问：“你那么看重数和势，却不拿老天当回事，天的作用难道还比不上势吗？”回答说：“天的形状一直都是圆的，颜色一直都是青的，四季的运转周期可以计算出来，昼夜的交替可以用仪器观测出来，不是有‘数’存在其中吗？天永远那么高远而不低下，永远在运动而不停止，这不是势在起作用吗？那苍茫无际的天，一旦形成了高大的形体，自己就不能再回复到卑小的状态；一旦凭借着元气而运动，自己就不能停止片刻。天又怎么能逃脱数和势呢？我一再说：万物都是‘交相胜，还相用’的。天和人，是万物中最杰出的。”



    【原文】问者曰：“天果以有形而不能逃乎数，彼无形者，子安所寓其数邪？”答曰：“若所谓无形者，非空乎？空者，形之希微者也。为体也不妨乎物，而为用也恒资乎有，必依于物而后形焉。今为室庐，而高厚之形藏乎内也；为器用，而规矩之形起乎内也。音之作也有大小，而响不能逾；表之立也有曲直，而影不能逾。非空之数欤？夫目之视，非能有光也，必因乎日月火炎而后光存焉。所谓晦而幽者，目有所不能烛耳。彼狸、狌、犬、鼠之目，庸谓晦为幽邪？吾固曰：以目而视，得形之粗者也；以智而视，得形之微者也。乌有天地之内有无形者耶？古所谓无形，盖无常形耳，必因物而后见耳。乌能逃乎数耶？”
     【译文】有人问：“就算你说的对，天因为有形体存在而逃脱不了数的限制，那么，对那些无形的东西你又怎么用你的数来作解释呢？”回答说：“你所谓的无形的东西，是不是空啊？空这个东西，也是有形体的，它是一种听不见、摸不着的物质形体。就其‘体’而言，它不妨碍其他物体的存在；就其‘用’来说，空间总是凭借着有形的东西才起作用，必须依靠其他物体，而后才显示出它的形状。如营造房屋，‘空’的高厚之形就存在与房屋里面；制造器具，‘空’的圆形方形就形成于器皿之中。声音的发出有大有小，但回音不可能超过它；标杆的树立有曲有直，但影子不可能超过它。这不就是‘空’里面的‘数’吗？眼睛看见东西，并不是眼睛能发光，而是必须借助太阳、月亮、火焰照亮物体，才能感觉光的存在。所谓黑夜昏暗，只是人的眼睛看不清楚东西，对于那些野猫、黄鼠狼、狗、老鼠等动物的眼睛来说，哪里会以为夜晚是昏暗的呢？因此我说：用眼睛观察，只能看到形体粗大的东西；用理智去考察，就能认识到形体细微的东西。天地之间哪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呢？古人所说的无形，不过是没有固定的形态必须借助于其他物体才能显现其形状罢了。”

付蝶

不看翻译真不懂，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