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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基因●津市文史丛书（风物卷）》连载（二十六）
第六章 桥渡驿邮
第四节 民国邮政 清同治年间(1862-1874)，津市民间已有经营信函、包裹邮递业务的行、局，至光绪二年(1876)，已发展为三家(曾森昌，全泰盛，另一家名字不详)，其所称信行、信局，俱无行政职能，皆为私人应民间通信需要而开办牟利者。光绪廿七年(1901)，清政府于津市设邮局，津市始有官办邮政。其后，官办邮政与民营信业同时并存。1930 年，政府以民营信业纯为牟利，且影响官方邮务，予以取缔。此后，津市仅有政府所办之邮局。自民国政府主办邮政、电信业务以来，津市即为澧水流域邮电业务的中心，是管理局的所在地，一直管理澧水流域各县业务，直至新中国成立初期。 1.民信局 即民间通信局或信托局，是有别于官办驿站的民间通信、货包运送、财物信托组织，起源于明代初年。史传明永乐年间，沿海商埠如绍兴、宁波等地先后有了民信局出现，后沿长江逐渐向内地发展，兴盛一时。清同治至民国初年，是民信局业务旺盛时期，全国各地已形成一个松散性的民间邮政通信网。 光绪二年(1878)，曾森昌看中津市这块商业宝地，遂委托曾云程在谷家巷开设民信局，挂牌曾森昌民信局，办理通往沙市、宜昌、万县、涪陵、重庆、汉口、芜湖、九江、上海、长沙、湘潭、湘乡、衡阳、湘乡、宝庆、新化、益阳、常德、大庸、澧县等地的业务，主要为银票、书信邮寄和货包托运。每月逢二、五、七、十的日子开班。收费标准挂牌公布，贵重物品按送达距离远近计算费用。当时托运汉口的包裹，公开的计费价格是每斤160文。一般信件收费比较灵活，由寄件人支付，或标明收件人支付，也可寄件人和收件人各付一半，老主顾可以记账，在年关或规定的节令时间一次结清，并有折扣优惠。 谷家巷原本比较清寂，自从有了曾森昌民信局便热闹起来。大小商号的老板、读书识字的文人都喜欢到这里走一走，看一看。其原因是民信局网点遍布、信息灵通，既可以了解各大码头的商情，又可提供中外时局消息等。 光绪十六年(1890),清政府开办大清邮政局,聘请英国人赫德爵士为邮政总监,一改过去的驿传模式，开始经营信函邮递、银票汇兑和货物托运业务。光绪廿七年(1901),“大清津市邮局”正式挂牌，地址位于谷家巷北端。由于民信局与邮局地址相邻，业务重叠，难免产生摩擦。官、民争利，胜负已判。邮局遂以官方名义，要求民信局到邮局登记挂号，否则予以关闭。自此，民信局的地位渐次式微其业务每况愈下。 1912年，大清邮局更名为中华邮政。其时，运行了几千年的驿站彻底废置，官办邮政局开始垄断邮传业务。之后，湖南邮务局三令五申，要求取缔境内的民信局，并通知省内各邮局查报民信局私运邮件情况。各地查出不少民信局有私运邮件行为，受到处罚，曾森昌民信局也难逃其厄。1920年，津市谷家巷的曾森昌民信局已日薄西山，苦苦支撑。是年，经理吴瑞卿、赵荣贵向省邮务局报告，全局仅剩办事员、苦力各3名，业务萧条，收不胜支，难以维系。 谷家巷曾森昌民信局经营多年，为津市商业往来、民众通信带来过许多方便，但与新兴的官办邮局相比，无论在网络资源、设备能力上，还是在经营策略、管理方式上都不可同日而语，随着社会的发展，其被淘汰的命运不可逆转。1928年，国民政府全国交通会议决定，到1930年止，全部取缔民信局。谷家巷那块黑底烫金的“曾森昌民信局”招牌，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在一个秋风萧瑟的傍晚，被锁进了老旧的库房。 曾森昌民信局开办后，全泰盛民信局和另一家民信局因规划较小，竞争力较弱，早于1920年前即已停办。1920年，津市又新成立了一家李永隆民信局，地址在新码头正街，专营民间信函、商务包裹等邮递业务。当时有办事人员2名，苦力8名。亦因实力不济，于1930年左右停办。 2.津市邮局 最初为清政府所办，始设于光绪廿七年(1901)，初名“津市大清邮局”。当时，政府邮务由海关总税务司管理，津市邮局隶属于岳州海关税务局。光绪三十年(1904)，划湖南为长沙、岳州两邮界，津市局改隶岳州邮界邮政总局。宣统二年(1910)改长沙、岳州邮界为副邮界，次年又改岳州副邮界为常德副邮界，副邮界总局改为邮政分局，津市改称邮政支局，改隶常德副邮界邮政分局。1914 年取消邮界与分局名称，改按省划邮区，湖南划为一邮区，于长沙设邮务管理局，所属机构设局与否及等级以业务收入划分，津市为二等邮局。1929年重订邮局等级，等下再分甲、乙、丙三级，津市定为二等甲级。1949年8月5日，津市市人民政府成立，邮局由市建设科和常德专署第四接组接管，改名“中央邮电部湖南邮政管理局津市二等甲级邮局”。1951年，邮政与电信合一，成立“邮电部津市邮电局”。 津市邮局自清末即下辖十数个代办机构，主要有: (1)新洲邮政代办所。始设于清光绪廿九年(1903)，初为邮政代办支局，1914年改为代办所，1953年改为营业处。1956年随行政区划改隶澧县邮政局，后几经变更，1986年起复隶津市。 (2)澧州邮政代办所。始建于清光绪三十年(1904)，初为邮政代办支局，后改为邮政代办所，1915年因营业收入达到升格标准，升为三等邮局，改隶省邮政管理局。1948年，改为澧县电信营业处，复属津市邮局。1949年后改为澧县邮局。 (3)安福(临澧县)邮政代办所。始建于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1921年升为三等邮局，改隶省邮政管理局。1948年改为临澧电信代办处，复属津市邮局。1949年后改为临澧县邮局。 (4)合口(临澧县合口镇)邮政代办所。始建于1914年，1922年改隶澧县邮局。1948年改为合口电信代办处，复属津市邮局。1949年后改属临澧县邮局。 (5)石门邮政代办所。始建于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初为邮政代办支局，1922年升为三等邮局，改隶省邮政管理局。1948年改为石门电信营业处，复属津市邮局。1949年后改为石门县邮局。 (6)安乡电信营业处。1948年划属津市邮局，1949年后改为安乡县邮局。此外还有焦圻、梦溪、张家厂(盐井)、花畹岗(宜万)、官垸、理兴垱等邮政代办所，民国时期均隶属津市邮局，新中国成立后按其行政区划分别改隶安乡县邮局和澧县邮局。 3.电报局 清光绪廿二年(1896)，湘鄂间开始铺设长途电缆，次年，长沙设电报局，收发官、商电报，是为湖电电报业之开端。辛亥革命成功，湖南成立都督府，改长沙电报局为电报总局，监督全省电政。1912年由常德经安福、澧州至津市线路架通，津市设电报局，为三等局，隶属于长沙电报总局。局址在筲箕洼。1913 年，电信实行分区管理，津市改隶鄂湘电政管理局(局址在汉口)。1916年，改隶湖南电政监督处。1928 年又改隶湖南电政管理局。1934年实行邮电合一，津市电报局于是年 9 月迁后街财神殿，与邮政局合署办公。1940 年，为防空袭，报话房暂迁谭家湾。1942 年至 1943 年，日军侵扰湘北，为便于机动，电报局改为 27通讯队，负责管理与监督津市、澧县、石门、慈利、大庸5地通信工作。1943 年 12 月，撤销27通讯队，恢复电报局，报话房迁天后宫。1944年7月1日，改名为“津市一等电信局”，隶湖南电信管理局。1945年1月，电信改划区管理，乃改隶第三区电信管理局(局址在贵阳)。1947年，津市电信局定为二等局，次年降为三等甲级局，辖澧县、石门、安乡三个电信营业处和合口、临澧两个电信代办处。1949年11月，新政府将津市电信局与电话局、第十设线工程队合并，改为“邮电部津市电信局”。 清末及民国时期，电报业务分官报、私报两类，当时发送电报按字收费，价格不菲，私人非紧急事务不会到电报局，一般平民也不会上电报局，因此上电报局不是官员就是富商，真所谓“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那是一件神秘且荣耀的事。1927 年，电报业务扩展，分为寻常电、加急电、官军电、全价官电、新闻电五类，其中新闻电为津市报业所特有，当日国际、国内发生的新闻，次日即上报纸刊出，津市士民，先睹为快，惊呼神奇。后电话业创办，电报才卸下桂冠，开始走入民间，直至20世纪80年代，仍为普通民众传达紧急消息的重要通道。 4.电话局 1933年，湖南省政府及四路军总指挥部(何键部)为加强剿共，开始在全省铺设长途电话线，1935年，长沙到常德干线延伸至津市，乃于津市城隍庙街设“湖南省长途电话工程处津市营业分处”，开始营业。1938年，为适应业务不断扩大的需要，湖南省成立“湖南省长途电话局”，津市营业分处也随之更名为“湖南省长途电话局津市营业处”。当时规定，经长话营处注册并缴纳保证金的专线用户始可转线通话，无电话者可至长话零售处购票通话。当时安装电话的用户，除官署外，基本上为各大商行老板，洋行买办，一般中产人家都难以想象。1941年，津市仅架设专机线路19对。但电话毕竟是新鲜事物，民众跃跃欲试，因此电话局购票通话处人满为患，那种通过细细的电线传来的亲切声音，让人紧张、兴奋，欲罢不能。时值抗日时期，军政、商务电话壅塞，占线久，商民使用不上，电话局想出奇招，开办“笔录电话”业务。所谓笔录电话，即通话人把需要向受话人说的内容以文字的形式交给电话局职员，俟电话线空闲时，由职员代为拨打，且将回话记录在册，再交给通话人。实际上是一种文字转达形式，津市人戏称为“电报电话”。当时规定，笔录电话以十个字为一次通话计费，内容不得超过30个字，基本上是“字字千金”。除了商家，一般市民是不大可能以这样的电话方式来闲谈风月。1943 年，营业处改称“湖南省电信局长途电话津市二等局”，当时的月营业收入接近于5000元(银元)，而之前的1941 年，全年通话次数为 11744次，尽管两年之后的通话次数可能翻番，但计算下来，每次的通话费用也大约为银元两角，是非常昂贵的。1946 年，电话二等局又更名为“湖南省电务局津市二等电话局”，1949年11月，并入“邮电部津市电信局”。 5.秘密邮路 抗战后期，日本侵略者侵占了粤汉铁路、荆江航道,湘鄂川赣交通被截断。接着，日军又占领了湖南内河航道和陆上交通干线，省内大部分地区相继沦陷，交通阻隔，邮路不通。抗日军民书信往来、物资递送不畅，邮政经济陷入停滞。湖南省邮政局为了沟通邻省之间的邮件运输，争取邮政经济收入，遂因势调整，把原先由汽车、轮船捎带的邮件改为人挑牲驮，相继建立了秘密邮路，由步班邮差将收寄的各类轻型邮件伪装后，偷越日军占领区和封锁线，运送至相关邮政局或邮政所。 1945年初，省邮政局根据津市地处湘鄂边境、又是后方交通要道的特点，指令津市邮政局建立从津市出发、通往湘东浏阳县官渡镇和通往湖南武冈县金秤寺的秘密邮路。三月，津市邮差吴镕演、邓绪枝受指派，按预定通达的地点探测路线。吴、邓二人从津市出发，沿澧水过洞庭，穿越粤汉铁路，避开敌军炮楼，偷越层层封锁，探测到津市到官渡镇的两条道路。其中一条经安乡、草尾、南大膳、营田、桃林、白水、川山坪、李家塅、金井、赤马殿，到达浏阳县邮政局所在地官渡镇，全程300多公里，虽路途遥远，但相对比较安全。还有一条是经谷水到达武冈县邮局所在地金秤寺。 邮路探出以后，接着从常德、桃源、汉寿、慈利、大庸、石门、华容、安乡、南县、澧县、津市抽调邮差数十人，在津市集中，编组结队运送邮件。每队由 12至15人组成，全部身着便装，作挑伕打扮，箩筐上面，覆盖商民包裹，底下放信函，军政信件还须随身隐藏。送邮途中，如遇敌占区，则昼伏夜行，进入抗日游击区后，方着绿色邮差制服。在这条秘密邮路上，邮差们往返奔波，跋山涉水，历经艰险，连续数月。1945年10月，粤汉铁路收复，月底，秘密邮路撤销，走班邮差均记功嘉奖。被嘉奖的津市邮差有吴镕演、邓绪枝、李启云、李学连、李学文、韩绍榜、夏传清、田家宏。 津市邮政局开辟的秘密邮路虽然没有挑运工人跑三斗坪那么宏大和漫长，但其危险程度则更加险恶，邮政职员的牺牲精神更为高尚。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曲折的秘密邮路，正是津市邮政人谱写的一曲爱国颂歌。 6.红军护邮 1930年11月初，贺龙同志领导的中国工农红军二军团第一次向津市进军，王炳南率领红二军四师、王一鸣率领红六军十六师，从东北、东南两个方向逼近津市，与当时津市守敌川军二十二军张英、马坤山旅展开军事冲突和政治攻势，相持八天八夜。 两军相持期间，省辖津市二等邮局局长彭鉴弃局潜逃安乡，十一日搭乘川军船只返津，在汇口遇红军阻击，只得又回安乡。 局长逃命远遁，邮局工作瘫痪。红军在11月4日进城后，立即采取措施保护邮政通信。为了防止敌特破坏，红军政治部在邮政局门口张贴布告。布告上写着“重视邮政业务，关系信息非轻，本军应予保护，照常办公毋惊，徜敢故意违抗，拿办决不徇情。特此布告，请各界一体凛遵!”邮局职员读了布告，一个个欢欣鼓舞，邮递业务马上恢复起来。 为了确保邮局安全，红军派来战士站岗，入夜，还加派游哨巡逻。为防敌特通过邮件破坏通信、伤害人民，红军派来干部对邮件和存放场所进行安全检查。他们身挎短枪、手持电筒，对库房犄角旮旯逐一检视，对存放的包裹、信函逐一查验，尤其对盛装邮件的邮袋检查得格外仔细，生怕敌特寄递或暗藏爆炸物品。见红军对邮局用心保护，员工们也自觉加入进来。信差黄振德特地从家中搬来铺盖行李，日夜守护在邮局。 因为战事，当时从津市经澧县八里铺、鳌山铺入常德的邮路受阻，双方邮件只能在鳌山铺中转递接。红军为了保障防区内邮路畅通、邮件不受损失，特地给邮差发放通行证。邮差们带着盖有中国工农红军第六军政治部印章的通行证，奔走在邮路上，最早体验到工农革命邮政的愉悦。 后来红军撤离津市，川军又来，旋即湘军入驻，川军败退。川军败退时，扬言要烧毁津市，黄振德把家中老母、妻儿安置到乡下，独自一人冒着生命危险继续守护在邮局，其行为受到全体邮政人员的嘉许。后来有人问他为何要舍家护邮，他私下说，是受到红军护邮行为的鼓舞。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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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31 15:48: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