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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奠我的表哥易法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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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9-8 16:24: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祭奠我的表哥易法金



毕承福
我母亲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母亲的姐姐我叫伯母,妹妹我叫幺幺。表哥是伯母的第三个儿子,我是我母亲的第三个儿子,小刚是姑母的第三个儿子。

这三个老三有一个共性,都不爱说话,但心有灵犀,只要见面,我们就格外亲密。母亲说,你们三老表是三个亲兄弟,打招呼都不用说话,只用眼睛。

还别说,想想真是那么一回事。伯母家住道河公社岩子河边,那时的交通基本靠走,大石桥到岩子河,要从宋家渡过河,走澧南十里坪到张家滩,过新渡铺,沿道水前行三里路左右吧,就能见到伯母的屋。

说起来简单,走起来很累,常常走着走着停了下来,蹲在地上问母亲,到底还有好远?母亲总是说,不远了,你看前面有一个渡船,看到没有?一过河就到了。一到岩子河那个大湾,我就来了精神,一路飞跑,好像次次都看到表哥在等我,一见我就招手,我从来不问去哪里,跟着他就跑。

印象中,他家住在半山腰上,屋后就是山峰。他知道我喜欢吃生红薯,首先就带我去屋后的地窖里翻红薯,他说圆坨好吃些,一人一个,边吃边上山。山上有一个茅草牛棚,只要下了雪,牛棚就是鸟的天堂,麻雀八哥斑鸠都有,它们在这里避寒,更主要的是觅食。牛棚里,喂牛的饲料主要是稻草,里面多的是秕谷,它们不仅吃秕谷,还在牛身上吃虱子,牛很享受与鸟们这样的和平共处。

表哥弯了腰,我也弯着腰跟在他后面,蹑手蹑脚,突然进屋,关了牛棚,乱蹦乱跳,口里哈嗤哈嗤地大叫,吓得那些鸟顾头不顾尾往草里钻,等我们去抓,那才是真正的手到擒来。他有时也带我下河,水面不宽,雪一大,河面凝固成一整块大冰,表哥说,可以在河心看到水底的鱼。于是用稻草绞两根绳,将鞋绑紧,上坡下嶺就不滑了,他说有鱼我就说看到了,其实什么也没有见着。

他家后院有一个竹园,每次回家,都会给我挑选两根钓竿,每个竹节处都用煤油灯烤一下,再用湿抹布握紧将钓竿弄直,冷却后就定了型,每个烘烤处都是一个黑环,特别美观。虽然后来的钓竿花样百出,心理最惦记的还是那样自制的竹钓竿。他会做篾匠活,捕斑鸠的笼子,捕鱼的壕子,捕鳝鱼的笼子,屋后面到处挂着,他说,你喜欢哪个就拿去。我们那里没有斑鸠捕,但大池小塘有的是鱼,我就要了一个鱼壕,用了多年。

伯父说,他读书很聪明,经常给全校同学作报告,你要向他学习。说这话他很骄傲。可是,有一次,伯父险些打了他,是在我的家里。也是过年吧,伯父带着表哥来给我祖母拜年,之后,他们父子二人去了津市,好像也是去拜年。结果,回我家时只有伯父一人,一进门就问表哥回来没有,祖母说,没有。

伯父的脸马上就白了,立即往津市跑,我父亲也追了出去,也没有过好大一会,伯父就拽着表哥回来了,脱了鞋就要用鞋底板打,被祖母制止了。原来是表哥一直跟着伯父走的,看到一个小人书摊,他停了脚,盯着那些好看的封面舍不得离开,突然发现父亲已经不见了,撒腿就跑,追到大阍头,遇到回头找他的父亲,他知道犯了大错,立即求饶,伯父抓住他,眼泪都出来了。虽然,那时表哥已经有了七八岁,但去津市的次数很少,伯父好怕把他弄丢了!十六七岁的时候,他经常独自来我家,挑着一担捕鱼的工具,一个腰盆,一个抄网,抄网里面是一大包鱼卡。

那鱼卡是他自己修制的竹签,大概三厘米长,两头削尖,中间一个凹陷,用猪血浸过的线索系在凹陷处,五十公分处再系一个,以此类推,连成一长串。再去水边割来一些野生的芦苇巅,煮透,剪成米粒长短的节。将竹签弯曲让两尖并立,中间夹一粒泡涨了的小麦,套入芦苇节,就算准备就绪。水中的鱼们闻到小麦的芳香,悠然前来,左瞧右看,开始细细咀嚼,咬破芦苇节,竹尖伸张,正好卡住鱼鳃,无以逃命。

我们垸内有一条小河,那就是表哥经常捕鱼的去处,晚上放卡,清晨收鱼,七八点钟跑一趟津市,鱼就成了钱。伯父说表哥是枣儿花——心多,和大哥相比,表哥可能的确如此。 农村改革后,他便带着表嫂来津市炸油糍粑,人勤劳,糍粑的口味调理得好,生意不错。几年功夫,在津市安居乐业,后转向经营服装,他用心经营,分析市场,见服装经营人员越来越多,便再次转向餐饮,去长沙开了个易胖子早餐馆,食材真凯,味道纯正,服务热情,常常宾客爆满,易胖子三字饮誉星城。

就凭着他这股不安分的劲,他总是跟上了时代的节奏,灵活多变,踏浪潮头。退休之后,他回归故地,养猪养鸡,退而不休,他说,这样活动哈还好些。因为山里一下雨就泥泞路滑,他捐款修路,福泽乡邻,深受大家爱戴。他就是这样,做得多,说的少,用内心的火热温暖他人。

两年前的一个傍晚,他带着子孙一家突然光临我家,原因是因为我曾和他的儿女说过我与他的件件往事,触动了他的回忆。其实,见面也没有说多少话,一直握着手,好像所有的交谈都在这握手中进行了。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是去年暑期在星香源国际大酒店,他外孙女结婚,我才知道他已有病缠身,总觉得他的症状可能与他曾经用力摁油糍粑有关,属于积劳成疾,相信慢慢调理是能够恢复健康的。

不料,那次见面,却成了我们的永别……得到去世的消息,我却羁旅长沙,不能送他最后一程,只能偷偷拭泪……连日来,常常梦回那些美好时光,醒来全是空旷与落寞。人生苦短啊,生活的种种滋味,还来不及细细回味,就已经全部成为了不可复制的过去……惟愿生者安康,逝者安息!谨以此文,祭奠我已去天堂的表哥易法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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