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市女人

于乾松

津市女人

应曙光兄之邀，与几位作家朋友去了趟津市。三天两晚，游览了不少地方，处处透着新鲜。眼福与口福俱饱，实难以备述。回长沙的路途上，眼见车窗外澧水带着秋色掠过，感慨好光景易逝，竟有两位多年前见过的津市女人印象，莫名浮现于心头。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搬至河西望月湖居住。这是一个体量颇大的安置社区，居民大多来自河东的拆迁户，亦有少数单位购买了若干栋，作为职工宿舍。当时我也分到了一套两居室。且看着看着，望月湖人气旺了起来，沿街的一楼，俱是各色门面。

某日大早，老婆叫我陪她去菜场买菜。但见离家不远的街角，有蒸气缭绕。趋近，一对年轻夫妇正在案台前忙碌，一摞摞洁净的瓷碗码得尺余高，桌椅板凳摆得齐齐整整。不声不响的，原来是家津市牛肉米粉店开张了，这应该是望月湖小区的第一家吧。

一看便知，这对夫妻由女人主事。男人老实，听凭女人使唤，并不搭腔，只顾闷头捡场。幸亏常德那边的女人讲话，好听得很，有一种特別的娇媚，男人甘心听她摆布。哪里像长沙的堂客们，开口就像吵架。何况那年轻女人，偏生又长得好看呢。见我们走近，她赶紧招呼。我便对老婆说，试碗看看？

就此一试，住在望月湖的那几年，我们一家三口的早餐，就几乎全交给这家津市牛肉粉店了。

开始生意不好，每天只能卖出去两三碗。大半个月过去，男人有些怯火，想打退堂鼓。女人不肯，咬牙坚持，场面终于打开。乃至后来生意好得搞脚手不赢。

迄今我还记得分明，那女人在大锅前挑粉的样子。炉火将她的脸映得微红，鬓角被汗水洇湿，最是动人。

再记起来另一个场景，过去亦有二十余年了。有好友邀我去水陆洲头一家餐馆吃黄鸭叫。那时候的水陆洲，岸柳成荫，随处可见青砖瓦屋，猫狗鸡鸭闲庭信步，尚存人间烟火。入得餐馆坐定，点菜毕。听出来老板是常德口音，但老板说他两口子都是津市人，在长沙开餐馆已有多年。我便模仿他的口音说，你们的黄鸭叫，果真都是湘江河里现捞的？老板说那当然，不信出后门看看，我老婆正在下面取鱼呢，专门有人划船送来。

便好奇，打开虚掩的狭窄后门，眼前顿时一亮，满目都是湘江。再往近看，十数级麻石台阶下面，泊着一条小船。有一女人刚巧转身，提着满满一篮鲜活的黄鸭叫，轻轻盈盈走上岸来。

便想，津市女人，都是这般水灵灵的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