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了，那张嘴（散文）

袁清香

服了，那张嘴（散文）
作者：袁清香

摘要：野生动物们要吃我家的农作物，我吵不过它们，输了吗？

        生嘴的要吃，生根的要肥。甭管是小嘴大嘴，长嘴扁嘴，尖嘴秃嘴，只要有“嘴”，就必须要吃才能活命。
　　 吃的来源，主要是靠劳动得来，比如人类；也有通过偷、抢来填满肚子，比如野生动物。
　　 鸟禽的那张嘴，歌唱大自然，也来和庄稼唠嗑，庄稼受不了哦，我曾经坐在庄稼地里听到庄稼的声音：服了，那张嘴。
　　
　　 一
　　 我一直睡眠很浅，外界有丁点儿响声便会立即惊醒，且能比较迅速做出正确判断。
　　 不久前的一个晚上，我正梦游太虚幻境，被一阵隐隐约约的锣声给搅和了。刚开始，怀疑是谁家的某个老人升了天，家里请了超度的道士在敲锣打鼓，再仔细听，只有锣声，没有鞭炮声，锣声过后异常安静。随即明白，是有人在半夜用敲锣来吓唬野兽。
　　 我生活的地方是山区。近年来，野兽和鸟类格外多，它们的繁殖能力相当快，不知道有关部门统计数目了没有，估计这些大大小小的动物比我们当地的老百姓要高出几十倍乃至百倍不止。这些动物不仅长了能分辨食物味道好坏的嘴，而且眼睛也很会审美，看入口食物是否漂亮能否入它们的法眼。千万别瞧不起它们，它们也懂得色香味俱全，要是有酒的话，估计还会整几杯，来个一醉方休，不佩服它们，还真不行。它们貌似头脑简单，其实非常聪明；它们仗着是国家明文规定的被保护者，在广阔的农村自由自在地胡吃海喝，从来不管是东家的稻谷还是西家的果子，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出发，公然挑衅，明目张胆，决不会与你打招呼。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这些野生动物一旦选定了目标，老百姓搬来“将”，这个“将”也不履行职责；推来一堆堆的“土”，这土也失去了功能。人，是高级动物不假，人类的智慧也毋庸置疑：扎各种形状的稻草人看守庄稼果实；到处牵上五颜六色的彩带，在光线的折射下刺伤它们的眼睛；发明不少的电子产品——模仿它们天敌的声音，企图将它们吓得屁滚尿流；用东一下西一下的零星鞭炮，把它们的妄胆吓破；用锣用钹猛烈敲打，将它们赶往他处……可人类的智慧再高，也没有计算出它们的免疫能力，不曾想动物们的免疫功能往往比人还要强。花样百出的方法，时间稍长，它们对这些方法已全部免疫，只当给它们摇旗呐喊助威了。这边赶，它们往那边躲；那边赶，它们又往这边来，人的腿跑不过四条腿的动物，更跑不过长了翅膀的鸟类。人们与它们捉迷藏一般，鸟儿们在稻草人的头顶上拉屎拉尿，在绑彩带的棍棒上唱着“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在驱鸟的电子产品上衔草安营扎寨，在听到打锣声时，跟着不是节奏的节奏，翩翩起舞……它们把人整得哭笑不得。
　　 有人家的玉米或者红薯或者花生等，一晚上遭彻底毁灭。农民辛勤劳作的农作物，往往抗过了旱灾，战过了水灾，却没有躲过这些生嘴的野生动物们，许多还不曾成熟，便落进来它们的肠胃。我想：它们的老师肯定没教过“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诗，因此它们不懂得一颗一颗、一蔸一蔸地吃完，更不懂得劳动者的辛苦，它们根本不知道如何节约粮食。它们是这个吃一口两口，丢弃；那个吃半截，甩了。东一下西一下，地里一片狼藉，真怀疑它们是日本鬼子投胎转世。
　　
　　 二
　　 十年前，我与众鸟儿吵过一架。它们鸟多示众，我一独嘴，老公只看笑话，不帮我，因此我喉咙尽管吼破，还是输了。那时，我们这里栽种玉米的农户不多，我是因为要养猪养鸡，才栽了几亩。
　　 那一年，我清楚地记得用的是登海种业的玉米种，这品种非常不错，家里猪粪鸡粪施得充足，玉米棒子非常大，可谓是人见人爱，鸟见鸟馋。一直以来，人与鸟是相安无事，和平共处。我怀疑有人会摘几个尝尝鲜，也从不怀疑有鸟儿来抢。玉米还没成熟时，就常看到地里有几只鸟儿飞来飞去，其间热闹非凡，自认为它们给我的田地增加了旺气，还高兴与它们逗乐。
　　 玉米一天天长大，突然，我发现，玉米棒子的外壳有好几个往外掀开了，鲜嫩的玉米棒子被什么东西啄了。我心下一惊，随即告诉老公：“你看看，是什么东西把玉米给啄了。”我这个大嗓门说话的同时，几只鸟儿受惊，从玉米地里飞走，马上明白罪魁祸首必是它们无疑。我顿时火冒三丈，随即开骂：“我自己都还没尝鲜，你们倒先来吃，真是不要脸的东西！”老公却对着我一笑，“鸟儿全身是毛，它哪来的脸让你骂”，他抬头，又对着飞走的鸟儿说：“你们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吃，那叫偷，看来你们的父母太不负责任。还不快走，我老婆生气了，是没好果子给你们吃的。”之后，我制作了一个流动的旗子——竹竿上绑着我夏天穿的一件半边红色薄衣，每天举着它，不时地在玉米田埂上边走边吆喝。开始鸟儿不多，见红旗舞动，它们便飞走，但我一离开，旗子插在玉米地里，不再移动，它们又来，因此玉米每天都在啄动中，且每天都在啄新的棒子。后来，又买了几挂小鞭炮，听到有鸟闹，趁其不备，点燃鞭炮使劲往鸟儿热闹处一甩，那效果还是杠杠的，几只鸟便闻声而散——到底还是怕死啊！我吓破你们的胆，我炸死你们，看你们还敢不敢来，我对着飞走的鸟儿恨恨地说。
　　 鸟儿与我捉迷藏了，它们知道红旗走动时，是有人来了，它们便飞走;人离开红旗不会动，它们大胆来啄，每次都是另外寻新的、啄嫩的，被啄开了的包叶，下雨后，玉米便发生霉变，发出难闻的气味，它们闻到那种臭味也躲得远远的。
　　 与鸟儿周旋一段时间后，玉米已老，便和老公商量趁好天气，全部收回来，免得天天影响心情。
　　 这天，早饭后，便去掰玉米，感觉有十来只鸟儿在玉米地里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我大吼一声：“你们吃饱了拉痢疾死的，自己不劳动，真是死脸皮，快滚！”它们一溜烟飞到对门树林了。没几分钟，田的另一头，又有鸟儿闹，感觉比先前的多了一些。两亩多的田，我气喘吁吁，跑到田那头大声吆喝，它们又是一窝蜂飞往对门树林。不到十分钟，感觉另一头的鸟儿越来越多，起码有几十只，闹腾声越来越大，难道它们每次飞往树林，是去邀约同伴，一同来吃大餐，帮忙抢食？我扯着嗓子，又是使劲吆喝，它们这次仗着鸟多，再也不理睬我，在里面吃得起劲！
　　 我骂它们是土匪、强盗，不得好死！它们好像对我是不屑一顾，在离我较远的玉米地里望着我，一边吵闹一边啄。其中有一只鸟儿的声音格外大，它带头“喳喳”几声，其它鸟儿便开始合声对着我吵。我也听不懂，只是觉得它们对我很不友好，我更加生气，跑到鸟儿多的地方，拿起竹竿旗子使劲舞。我一去，它们一群再也不飞往树林，而是转移到玉米田里的另一头。鸟儿是越来越多，吵闹声是越来越大，我越怂它们，它们对我越有敌意，无休无止的闹声像进了闹市，好像是我在抢它们的食物一样。哦，突然明白——还真是我在抢它们的口粮，它们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享受的美味，我收回家了，它们得另寻他处找吃的去。
　　 我的嘴也喊干了，耳朵也快被它们惊聋，心情很是烦躁。最后还是自己平复心情。与其和它们吵，不如赶快将玉米掰回家，不要与它们打嘴巴仗了，费力不讨好，随它们去吧。彼此都是生活在世上，它们只是为了一口吃，我也不过是为了一口吃，其实我和它并没有太大区别。我加速掰下玉米棒子，那些被它们啄了的、霉了半截的，留给它们。反正输给它们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我知道，虽然我给它们留了不少吃的，但是它们压根儿就不会感激我，相反，还会因为没有全部留给它们，记恨于我，管不了，随它们去，只要我心里不留恨就行。
　　
　　 三
　　 鸟儿识旧路，认老地方。我菜园里有一棵削皮吃的柿子树，这种柿子哪怕只有六七分熟，削了皮，一咬咯嘣响，看起来很青很硬，也是香香甜甜非常爽口。这种柿子从小就没有那种难咽的涩味，因此很受鸟儿们的青睐。
　　 鸟儿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哪一种味道好，它们清清白白。去年来过，今年又来，明年肯定还会来。这棵柿子树，从柿子谢花开始，就有几只鸟儿在树上等候着。去年它们偷吃的时候，我站在窗户边，用手机偷偷拍了鸟儿啄柿子的视频。它吃柿子时，快速望一眼四周，低头快速啄几下;又望一眼四周，又快速啄几下，如此这般。要是城里人看见了，肯定会觉得它非常可爱，要是哪个诗人看见了，说不定灵感一来便是美诗一首。鸟头的那个灵活度，比人快多了，连续昂头连续点头，直到它的肚皮撑不住了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我很想问问，你的头晕不晕？你的大脑构造是怎样的？要是科学家能研究出来给人类来治疗头疼头晕的药，那它们可做大贡献了。看它的那种小心执着地享受美味佳肴，竟然让我也垂涎三尺。
　　 今年，树上的柿子比去年多很多，已经好几次发现，那只去年的鸟儿早守在树上了，还有几只和它一模一样的鸟儿，明显比它小，应该是它的子女吧。它已经把柿子树当成了它的家，柿子当成了它的财产。
　　 说实话，我不大待见它们。它们在树上，这个啄一个洞，不满意，啄另外一个，另外一个还是不怎么样，再挑一个。它们每天在树上公然选美，光滑饱满的，个头大的，向阳的，几乎不放过。被它们挑选后，只剩下瘪头瘪脑带残疾的，还有少量没怎么见阳光的柿子。这些柿子味道差了很多。
　　 今年的柿子很快就要成熟，我的事多，不可能时刻守着，它们是长了翅膀的无事鸟，我和它斗，不会赢。大家骂我笨也好，说我蠢也罢，我不会狡辩。算了，不与它们计较，它们来，证明我家里还是有吸引它们的地方。反正是只要我有吃的，它们便会有，就当它们给我家增加了热闹气氛，觉得家旺，也是不错的，不然，我还能咋样？
　　 我没输，真的，你认为呢？
　　 还有一个小小的收获——和这些调皮的家伙周旋，其乐无穷。可能我们人类的快乐是有限的，于是这些生灵就同情起我们来，于是，把我们的土地当作了它们的游乐场了，也好，我的游乐场是不收费的。
　　 服了，那张嘴。是啊，我们得给那张嘴留下叽叽喳喳歌唱的理由。
　　 我也服了。假如不给马儿草吃，马儿怎么跑？不给鸟禽粮吃，它们怎么会每天有力量歌咏大自然。有时候，我记得自己好笨，连鸟禽的世界也弄不懂，开窍不在一瞬间，而在日夜相处里。
　　

龚天宝

好，大赞！！！

杨光荣

欣赏美帖，感佩才情，向您学习！

袁清香

龚天宝 发表于 2023-11-10 14:19
好，大赞！！！

谢谢龚会长鼓励和支持，感恩！祝福老师！

袁清香

杨光荣 发表于 2023-11-10 15:02
欣赏美帖，感佩才情，向您学习！

谢谢杨老师鼓励和支持，祝老师冬日愉快，感恩！

李帮进

拜读袁老师所撰写的佳作美文，文章形散而神不散，突出主题中心。语言朴实流畅，宛如涓涓细流。分享点赞佳作！

周玉莲

欣赏佳作！点赞佳作！问好朋友！

高英明

点赞佳作！

万金丽

赏读美文！现在生态环境好了，鸟类多了。文章贴近生活，好！！

朱明艳

拜读老师的佳作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