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总评 ——辛弃疾词法及相关词评学习札记（24）

凌云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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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弃疾词法及相关词评学习札记（24）

   以上辛弃疾词法，除引论与结语外，分为三大板块。第一板块，辛弃疾词的主要题材和风格，包括：抚时悲壮、怀古沉雄、春词凄婉、乡词清新、酬唱慷慨、戏词诙谐、白话浅俗。第二板块，辛弃疾词的主要艺术特色，包括：以文为词、经史入词、散文语言、散文结构、多体尝试、议论说理、对话说事。第三板块，辛弃疾词的其它艺术特色，包括：细节描写、意象开拓、用典巨擘、用语大师、词调运用、名篇名句。

   以上三大板块，实际上包括了“稼轩体”的主要内容。范开最早推尊“稼轩体”，他是稼轩门人，对稼轩词有深刻领会。他把自己学词所得与研究成果写入《稼轩词序》，其中阐述了稼轩词之为体的特点和成因。他说：“虽然，公一世之豪，以气节自负，以功业自许，方将敛藏其用以事清旷，果何意于歌词哉，直陶写之具耳。故其词之为体，如张乐洞庭之野，无首无尾，不主故常；又如春云浮空，卷舒起灭，随所变态，无非可观。无他，意不在于作词，而其气之所充，蓄之所发，词自不能不尔也。其间固有清而丽、婉而妩媚，此又坡词之所无，而公词之所独也。”他认为，稼轩词之为体，主要特点是“无首无尾，不主故常”“卷舒起灭，随所变态”，就是非常自由恣肆，变化多端，不受故常规矩所束缚的散文化体式。这种体式的成因，源自辛弃疾的理想与抱负主要在爱国抗金的“气节”与重整河山的“功业”上，本来无意于歌词的创作，只是把词当作陶情抒怀的一种工具。“而其气之所充，蓄之所发，词自不能不尔也。”词中除了豪放之气势与气魄外，还有“清而丽、婉而妩媚”的风格，这是苏东坡词所没有，而辛弃疾词所独有的。范开在《序文》中所论“稼轩体”之表述，虽然仅依据的是辛弃疾词的前期作品，但仍基本上概括了“稼轩体”的主要特征。

   “稼轩体“在后期的豪放派中得以传承。晚辛14岁的刘过，在稼轩晚年被起用为知绍兴府时，曾以”效辛体“之《沁园春》（斗酒彘肩）相赠。晚辛27岁的戴复古，在《望江南》中说：“诗律变成长庆体，歌词渐有稼轩风。”稼轩去世67年后举进士的蒋捷，在《水龙吟》题注中说：“效稼轩体，招落梅之魂。”

   豪放派词向以苏辛并称，辛弃疾踵武苏轼，形成“稼轩体”，在南宋将豪放派词推向高峰。南宋之初，岳飞、张元幹、张孝祥上承苏轼，首开爱国豪放词之先河。辛弃疾承接于后，以其雄才大略而深得时望。韩元吉、陆游、陈亮、刘过等争相结识，声气相应。年辈稍晚的刘克庄、戴复古、刘学箕、岳珂、陈人杰、文天祥等人继之于后。辛弃疾成为南宋爱国词坛的盟主，豪放词派的领袖。在南宋词人中形成五六十位与他词风近似的作者群。

   贯穿南宋时期的辛弃疾词派，都具有关心国家民族命运的爱国思想倾向，带有“稼轩体”以文为词的散文化、议论化的艺术特色，喜用《沁园春》《念奴娇》《满江红》《贺新郎》《水调歌头》等长调，笔力豪纵恣肆，风格豪放高亢。在民族危亡之际，唱响时代最强音，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金代元好问、元代萨都剌、清代陈维崧、郑燮、文廷式、梁启超等人的词足称辛词后劲。

   辛弃疾使词的创作进入一个崭新的境界，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

   首先，辛弃疾的爱国词、英雄词、浪漫词，表现报国的壮志，英雄的襟怀，浪漫的奇想，在前人词中极少如此集中的出现。他是词史上少有的全面、生动反映风雷激荡时代风云的词人，也是词史上少见的倾心崇拜英雄人物，立志成就英雄伟业的词人，亦是词史上少遇的时而乘风登月游天，时而与非人物体聊天的词人。他的农村田园白话词在《全宋词》中也是首屈一指。

   其次，辛弃疾词彻底突破了传统词家的藩篱，体现出前无古人的自由与解放，创造出诗词散文合一的体式，不仅把词诗化，还把词文化、赋化、骚化、故事化、寓言化，甚至曲化，而他的名篇佳作，却能把握词的本质规定性的分寸，保持词体婉曲多折的审美特性。凡是当时能写入任何文学样式的内容，皆被他揽入词中,极大地拓展了词的题材范围。在语言、结构、手法、风格等诸方面都表现得非常灵活和自由，能够更加自如的反映广阔复杂的社会生活和思想感情，扩大了词的表现能力。

   再次，辛弃疾词在艺术上攀登了新的高峰，意境阔大，雄奇恣肆，意象奇伟、新颖，想象丰富而浪漫。用典广泛密集，手法炉火纯青，加大了词的深度和厚度，避免了豪放词一泻无余的弊端，表现得委婉曲折，含蓄蕴藉，给人以荡气回肠的美感。他具有驾驭语言的非凡能力，其词汇在词史上是最丰富的，为两宋词人中杰出的语言大师。其词风格多样，刚柔相济，庄谐并存，雅俗共赏，不但发展了豪放雄风，也拓展了婉约疆域。

   王兆鹏、刘尊明先生通过科学的数理统计给两宋词人排座次（《历史的选择：宋代词人历史地位的定量分析》，载《文学遗产》1995年第四期），结果显示，辛弃疾雄踞榜首，苏轼、周邦彦并列第二。郑小军《辛弃疾词》的前言说：‘辛弃疾与苏轼、陆游等人在文学创作上的侧重点很不同。苏轼“以文章余事作诗，溢而作词曲’（王灼《碧鸡漫志》）。陆游则‘是有意要做诗人’（刘熙载《艺概》），皆非专力于词。辛弃疾却是毕生致力于词。”他不仅词的数量为唐宋词人之冠，其“境界之高、意蕴之深、内容之博、创辟之多，亦为历代词人所难以企及”。辛弃疾可谓是宋词这一诗体的集大成者，是将宋词推向最高峰的伟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