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天风 于 2017-2-6 10:51 编辑
山不转水转
(小小说)
常组长最近正被儿子气得七窍生烟。这并不能怨常组长年纪大了,气量倒小了,实在是儿子常江太不自爱。象常组长这样的家庭,虽算不上什么显贵人家,但毕竟也还是个革命干部家庭;常组长虽算不上什么大头大脸的人物,但好歹也还是一个科局级单位领导班子成员、副科级干部,负责着全系统的纪检监察工作,在圈子里也算是有点身份的人物。儿子常江也不是什么无职无业的混混,而是吃着一份皇粮的国家职工。就算社会上的女孩儿都让别的男孩儿抢空了,堂堂常江也绝不应和一个发廊小姐拍拖啊!难道这小子真他妈吃错药了么?常组长就算退一步想,发廊小姐,玩玩混混也就罢了,这是世风不古,不关哪一个人的事;但常江居然要跟发廊小姐定终身,这不等于向世人宣告,常家的儿子玩发廊小姐都玩昏头了吗?这不是抓破自己的脸不算,还要抓破老常家的脸吗? 常组长虽然就这么一个儿子,对儿子从小有点娇纵,平素重话都很少说他。但是这一回,常组长得拉开架势跟儿子斗法了。外间虽然感觉不到其中的火药硝烟味儿,但家里的弦已经绷得很紧很紧。常组长的第一道金牌,是责令儿子立即与那发廊小姐断绝一切关系,至于儿子再找谁,只要不找从事“暧昧职业”的女孩,都可以由儿子自己做主。这道金令发出后,常江还是有点下不了决心,听说他还在跟那小姐悄悄会面,据调查,那个女孩子长得确实有些姿色,要不常江也不会这么入迷。于是,常组长又发来第二道金牌:如果常江继续与发廊小姐保持关系,那么,他们就断绝父子关系,这可不是吓人的,常组长说他都着手草拟有关文书了。常江果然有点发毛了,但还是没有给老爸一句痛快话,看样子是还有点对美女依依不舍。常组长毫不放松,步步紧逼,第三道金牌把常江彻底镇住了;常组长使出他的拿手法宝,如果常江不彻底与发廊小姐门槛上剁鸡巴—刀两断,常组长就只得大义灭亲,运用监察纪律这个武器,砸了常江的铁饭碗,让他喝西北风去!尽管常江当年不好好读书,常组长为他谋得这个饭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但现在事关大体,如果常江实在逼得老父别无选择,常组长也只好辕门斩子了。 常江毕竟还不是那种横卵不进夜壶的主儿。在老爸的强大攻势面前,他终于签字画押,承诺永远不再与那个发廊小姐来往,也不再找这类女孩做媳妇儿。但他还是提出要用一点钱,跟人家做一个了断。常组长也是通情达理的人,既然事已如此,儿子在大原则上又依了他,花点钱作个了断,也值! 常家经历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常组长除偶尔还跟儿子谈谈抵御诱惑,把握自我的话题外,父子之间已经渐渐不再有什么别的障碍。 从这以后,常江再也没有跟那个发廊小姐来往,而他一时又还没有觅到可心的新恋人。因此,在这个时期,常江的业余时间便显得格外空洞起来,好在现如今无论乡下还是城里,生活都是五光十色的,尤其在城镇,似乎是很不愿意给任何人留下寡淡乏味的记忆。因而,在生活的大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花样翻新的玩意儿,供各式各样的人物率性享用。此时的常江,自然属于很需要用这只大筐里的货色,来填补空虚和失落的那类人。 最近,听说大市场里来了个顶前卫的表演艺术团体,是以人体表演艺术为主的,演出地点在市场二楼的休闲娱乐厅。通过他们的广告词,人们领教到的,是有关人体艺术是一门高雅艺术的高论,而从他们招徕观众的现场,人们能够直观的还是那些极力裸露的女演员们特别修长的大腿,和曲线夸张的胸与臀,她们没有把她们的高雅艺术拿到高雅的县文化大世界演艺厅去表演,而只选在一个三教九流做交易的场所来奉献,其实就体现了她们这类表演团体的“艺术取向”和生存技巧。几天来一传十、十传百,每晚观众的络绎不绝,证实了她们表演的诱人和成功。常江已几次听人描述这个团体中人体的“高雅”和表演的“精彩”了,那可都是些能让饮食男女们俗兴大发,甚至蠢蠢欲动的表演啊!对于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算是过来人的常江来说,自然又更能激起些撩人的念头,开始,常江还偶尔想到父亲的警告,后来,他就把持不住了。这段时间,父亲好象也很忙,常常东奔西跑不着家。今天父亲又没回家吃晚饭,于是常江决定晚上背着父亲,出去饱饱眼福。 常江多少有点鬼鬼祟祟地来到大市场二楼的休闲娱乐厅,厅内已经一片幽暗。除了一束紧追着几乎一丝不挂的女演员的灯光外,其余地方基本一片晦暗,灯光师要的大约就是这个效果,表演的要尽量在明处,观看的要尽量在暗处,这样,才便于各随所欲、高潮迭起。在有点耳熟的音乐伴奏下,演员与观众间,不断进行毫无顾忌地相互挑逗,“羞耻”之说,在这里显然是最荒唐可笑的东西。 常江很快就进入了境界,但他嫌位置太靠后,难以尽兴,便不由自主地往前拱,眼睛则生怕漏掉台上的哪怕半个细节,一直死死盯着剥皮青蛙似的女演员。这时,喇叭里换了一支曲子,人们听出是《山不转水转》。表演的人数增加了,全是比比基尼还比基尼的超级暴露式装束。一条条裸腿看得人眼花缭乱,一道道乳沟撩得人心里发痒。有的演员还应某观众的要求,扯开小裤叉亮相一秒半瞬,惹得晦暗处一片呼哨、纸团纷飞。 常江已经不知不觉挤到前排,因为无处插足,便想半蹲在最前面,来它个近水楼台先得月。但还没等他蹲稳哩,后面就有人很不客气地拍着他的肩直嚷:“挡着了!挡着我了!”虽然音乐声有点吵,但这么熟悉的声音,还是让常江一下子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扭过头悄悄瞟了一下,身后正着急视线被挡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老爸常组长,常江连忙趁着老爸还没有发现他,悄悄挪到一边去了。 晦暗的演出厅里,回荡着那颇带禅意的“山不转水转”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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