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雷光清 于 2024-1-9 20:57 编辑
《城市基因●津市文史丛书(工商卷)》连载(七十二)
第九章 工商人物
时代就是一个舞台,而同在一个时代出生的人都是这个舞台上的演员。舞台有大小,角色有主次,虽是同台出演,可剧情的跌宕起伏,人物的悲欢离合还是得由主角来演。风云多变的二十世纪,无疑是湘北小城津市最富有戏剧性的一场大戏,从满清到中华民国再到中华人民共和国,一个世纪横跨了三个朝代。若以商、工划界,恰好又是各自的半个戏场。商业的繁荣,换来了“小南京”之誉;工业的勃兴,迎来了“湘北明珠”之赞。那一拨拨的人物上场,就如同生、旦、净、末、丑,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每一次的出演都是美轮美奂。
第一节 商界人物
民国时期的津市富商,几乎都有同样的经历,即十二三岁从商做学徒,出师后独立门户,渐渐做大做强,最终跻身富人行列。这其中固然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以及不可求的机遇,而其本身的睿智过人和经商之道无不显于其中。不足半个世纪的中华民国可谓是多灾多难、战事频仍,却又是一个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年代,在一个自由经济模式的商埠,商人往往是这个城市的引领者和担当者,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将影响着一个地方的繁荣与安危。 1949年,既是一个世纪中间值,又是两个朝代的分水岭。若用一首古诗来形容这种时代的变迁,那王安石的《元日》最为贴切: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疾风骤雨的时代变革使每一个人身陷其中,无一幸免。勇进与彷徨、积极与消沉的交错,是这一时期人们思想的主要特征。有的凤凰涅槃,得到了重生,有的沉舟侧畔,搁浅在了岸边。这里面无论是人物身份的转换,还是对命运多舛的感叹,都是一个时代的色彩。
七、龚道广
龚道广,字鄂荪,生于1913年,澧县人。15岁进入长沙明德中学,1933年考入上海暨南大学,毕业后留学日本。1937年抗战军兴,次年,他辍学回国参加抗战,因懂日语,遂被选入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国际问题研究所第三科,任上校科长,主要从事南京汪伪集团的谍报工作。1941年,龚因父病逝辞职回津,继承家业。 作为一个地方商界领袖,龚道广曾有过两个头衔:一个是最后一任的津市商会理事长;一个是首任津市工商联筹委会主任委员。前后履职4年,跨越两个时代。龚道广经历了他一生中的荣耀与耻辱从一个新政权的宠儿到新政权的囚徒,这种巨大的落差使得这段历史变得扑朔迷离。 1949年6月的一天,时任湘鄂边区绥靖司令部司令官兼第14兵团司令官的宋希濂乘船从沙市突然来津,下榻于商会会长金慕儒的协盛商号。传说宋此行目的是受蒋公之命说服驻津国民党第二军军长陈克非以拒白崇禧之调遣。几天后,金慕儒携子神秘消失,本已是惊弓之鸟的老板们更加惶惶不可终日。随即,陈克非的第二军撤离津市,市区由游杂部队江正发团所控,大户商人纷纷外逃,社会秩序一时混乱。就在这紧要关头,由中共地下党牵头,与津市商界头面人物胡彬生、朱振炎、王明富、聂锡桂等串活,几经商讨,终在商会召集的有各同业公会理事长参加的联席会议上,公推龚道广为津市商会理事长。龚临危受命,在会上表态:“克服一切困难,保护商民,维持秩序,一俟时局稳定,即行依法选举。” 将此时的津市喻为一个火药桶恰如其分,弹丸之地,除有江正发的一个团外,另还有国防部二厅驻津别动队、津市肃奸组、军统局湘西督导组、中统局渝汉交通线津市站、别动军津市联络站等军宪警机构,加上本市的警局、水警队,或明或暗,虎视眈眈,一触即发。再者,江正发性情暴戾,反复无常,给稳定工作带来极大困难。龚道广时值中年,凭借渊博的学识和商人的智慧,置生死而不顾,整日斡旋于虎豹之间,终化险为夷,迎来津市和平解放的这一天。 解放初期,龚道广仍受到新政权的信任和重用,依然活跃在津市政、商两界。此间,由他倡导和参与起草的津市各界代表意见书,为政府振兴地方经济的各项决策提供了重要依据,并对津市如何从“商”转“工”提出了前瞻性意见。1951年2月,龚代表津市工商界出席湖南省税务工作会议,会上发言,引来全体与会者的阵阵掌声。1951年10月,龚道广当选为津市市各界人民代表大会副主任。然而,在他事业正干得风生水起时,1952年8月,津市第三次镇反,龚道广终因历史上的那点“事”而被捕入狱,判处死缓,后在改造过程中表现积极,被减刑为20年。 1972 年的夏天,在湖南茶陵劳改农场的龚道广仍怀揣着一种叶落归根的念想,回到家乡津市。当他回到五通庙河街老屋时,家人和亲属对他的归来惊悚万分。不久,自知此处不能容身的他悄然离开津市,依然回到了原来的农场,也就在那年腊月三十的晚上,万念俱灰的他上吊自尽。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