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送春联（1）

张新泉

              一   送   
      俺参加县里老干部书画协会近20年矣。
      有点说不过去，书画协会热衷送春联的活动，俺仅仅参与三次。
      我没有主动送过春联。开始不说，后来协会叫我当分会长，应主动时，还是没有办到。
      不是不想办，脑壳有念想，实际存差距，是没有现大洋办。各分会送春联都不是自掏腰包，是找当地政府解决经费。有的分会几乎年年办，当地非常支持。有的分会虽然不年年搞，多年来，一二次还是有的。
     我嘛，人微言轻，和几个人去了镇上，摸壳不到，讨不到现大洋。有两次没找到人，后来一次人找到了，可是那个负责管文化的镇长，要见县里的红头文件。县里哪里得为这事给我们一个红头文件，我们就空转来了。这道坎过不去，自然就不搞这一活动。没有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冷了心，从此不再去找。不论前面陈会长要求也好，后来鄢会长提倡也好，送春联活动的无米之炊，没有兑现，就免谈了。不是吃菜的虫，我自动辞职，后任来搞，也无法办成此事。几年后，陈会长、俞秘书长、刘会长还是要我吃回头草。我说，要我搞，行，我可不搞送春联的活动喔，我只上传下达，收哈展出稿子。一直到鄢会长接手数年，这事我依然为零。
      听说的，不那么确切，调到这的官员，都是要提上去的。这里只是他们镀金的“黄埔军校”，缺长期打算……这个所谓群众文化活动于他们上去无关紧要，能够打掉就打掉。我参加的三次送春联活动，都是另有组织者。
      
      第一次在05年腊月，离春节尚有半月时间，发起人是张弩。没有问他钱从哪里来。张弩是个极爱公益活动有儒雅风范的老人，素质过硬、国学过硬，诗词楹联书画皆为拿手好戏。作对子，一般的半天作三四副就算得法了。他呢，不作便罢，一作，半天搞出几十副也不是问题，肚子里有货。作出来相当起彩，让专家学者赞赏，让百姓恭维，雅俗共赏美不胜收，实在是高。说许多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也不为过，众口一词赞美。可不简单，除了他，好像没有其他人在这里达到如此高度。喏，他是桃源县第一个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写诗的刘县长、宣传部覃部长、方怡书农民诗人，后起之秀官顺成……都受过他的指导，是在他的推荐下成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的。当时全县的诗词楹联作者，皆得益于他。还是常德诗墙建设把关的成员，俺说不好，反正是其中一个重要负责的角色啰。还是常德老年大学诗词教员，张弓教书画，张弩教诗词。回镇，继续发光发热10年以上到生命终结（85岁）为止。俺平头，虽然不能像毛泽东那样“粪土当年万户侯”，也不怎么欣赏达官贵人和玩国有资产名堂的富豪，就佩服这样具有公心和业务过硬的人，双重佩服。
      那10多年，张弩是桃源县老干部诗词书画协会实际负责人。另一主要负责人覃清成，对张弩执礼恭敬有加，讲座，会议，培训，他谦恭为之主持，张弩则唱主角重头戏。二人搭档天衣无缝，硕果颇丰，名声灌耳，红军长征胜利七十周年诗词书画展出，全县展出200多副作品，老干局室内室外院内院外，皆是挂满作品的展板，我有两副撰写自己诗稿的书法作品参展。作为当时目击者，那几天老干局现场人头攒动，一波波来参观诗词书画的络绎不绝摩肩接踵。这么空前的观众阵容，为我平生仅见，见识过的二十多次展览，都比不了。这只是见到的例子，以前的，没有参加协会，没有见到的更多，自然就不晓得无从知道了。他们搞了十多年后，我55岁时入伙成为会员。
      老干局控制严，不到60岁，不欢迎参加。按部就班来，还差5年。工作人员问我年龄，是硬着头皮跟着张弩进的会场。如果是其他的什么事，不会硬着头皮进去，没这胆量。因为恰恰喜欢的这个鸟儿叫，就战战兢兢地进了会场。啊，观众参观，不是开会，不受限制，参观人人都可以。
       就是这个神通广大呼风唤雨的张弩，2005年要在他住的镇上组织这次赠送春联。此时此公八十，银发飘飘。有丁点烈士迟暮的孤零。和他共事的伙计，一个协会的老友，有的踢嘎，有的离开。杨万文等六七人就是住到儿女那里去了，从此天涯海角。副会长傅国良和罗健区长等人身体欠佳，只能失陪；88岁的张齐和略小一点的王旭章，又哪能在北风呼啸中打熬，老将军独木难支啊。镇上这方面人员已经断档。为什么不邀镇上一个自称何大笔较有名头的人参与呢？
     其实我对此人反感，没有人牛皮超过他，牛皮百吹不厌。撒发的传单上，张贴在电杆上的内容，屋前的盾牌上标示的，都属于恣肆胡吹一气的内容，好像一日不吹牛皮，就过日子不出来。然而谎言三次就成了真的，还真的忽悠了许多人。和有的人谈真实看法，有的却错认我是嫉妒他，他发了财就嫉妒他。我哪里嫉妒呢，我对现大洋的看法并不是多多益善，我在64岁就收兵不搞业务了，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争强好胜。然而个别人有这样的看法。想知道张弩怎么看。
      哪知我一提此人，他就来气，和我一样，看不惯眼空无物牛逼哄哄眼高手低自以为是弄假自夸屁股头挂个死鼠假充打猎的做派的伙计哟。也反感以为财大气粗就了不起。以后对张齐王旭章罗区长杨老师谈起“大笔”此公，都是惊人一致嗤之以鼻。张弩却拉我没有两把刷子的贫寒者作伴当，协助办理这次送春联事宜。
       几天前诗词书画分会的方牌已经挂在了我门面上，交给我一条用过的红布横幅，我洗去上面残留广告原料字迹，晾干，写上“桃源县老干部诗词书画协会xx分会赠送春联活动”字样广告原料。
       动真格那天，我4点醒来。5点起来开门，冬天的人民路尚在一片漆黑的寒风中，怕事搞不出来，不好睡早床，只有早点行动。先把案台搬出来，就是一块门板两条长凳，再从四楼搬门板木板条凳木架，悉数背下，一字排开搭好六米长的距离，天已大亮。这时候风无声无息停了，好像知道有年纪大的老先生办件好事应给予关照一样。只是我摆出来的那一长溜行头，好像叫花子行头，美观不足，作写字用途还是可以的。人家看的是写字人的字，不是看桌椅板凳好不好。两把公家作价回来的办公椅，也搬出来，人来了可以让年纪大的两个坐着写。没有足够的太师椅，其余只好对不起，站写了。
       “桃源县老干部诗词书画协会xx分会赠送春联活动”横幅，我把它一长条拉到右前树上。自己站在人民路上看了两眼，觉得还是比较“打眼”的。写字多年，并不是吃素的，有时候略有文化自信。说时快做时慢，刚刚挂好，张弩一拐一拐来了（幼年患过小儿麻痹症）。他看了，是认可的目光。
       接着桃源商业局退休的老常来了。老常不太满意太普通的案台，他问怎么不搞好的？我没有回答，心里说俺只有这号东西，从哪里去搞好的？有比没有强嘛。俺去外写字，没有案台的时候，蹲在地面不是一样地写。他又说横幅字小了。张弩说要得，他还是不依，要拿纸重写横幅，一张红纸两个字。俺拿出排笔墨汁和没有裁完备用的红纸，让他写。以为如何厉害，看了好像并不美妙。黑体？宋体？略微离谱，不大像，不标准。早知写美术体，可早点提要求唦，俺四十年多年前就已经用来写大标语了。开工艺店，宋黑二体，家常便饭，两种字几乎每天用，手工刻不干胶字，用这两种字体多。能大能小，哪是问题。墙上油漆写，写人把大，也可以搞，哪里奈不何宋黑二体？当然他写起了，我不会打卦充能，说三道四，是不争豪狠的。马上拿出尼龙绳，三人七手八脚沾好，一长条牵挂在另外一头树上。这样就有了一左一右两条活动横幅。
       接着桃源电视台的青年女记者来了，自有她的目光取舍，并没有理会拍摄老常写的横幅，反而俺的行楷鬼脚字进了镜头。
       稍等一会，约九点，写对子的主角登场，七条汉子一列纵队从医院方向走来。他们坐常德公交，那里下车。七条汉子六支笔，一个负责的叫王春阳，其中一支笔叫刘金普，其余的不认得，喜欢参加公益活动的常德陈国安因事没有来。张弩与来客没有客套，他们太熟悉了，马上进入实质。俺拿出已经裁好的纸，来客马上各自拿笔摆碟，我立即给碟子灌“湘常”墨汁，他们就挥毫写起对子来了。
       此时老常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公遁，大概他觉得没有他什么事。我却希望他留下来，我们共同打杂。（和老常只是各自认识上的差异。后来的二十多年是一团和气没有什么争论的。2019年协会鄢会长组织去井冈山旅游，我们还是睡的一个房间的两张床）。
       张弩没有交代，俺裁的纸张按约定俗成普通通用规格，一分为四，一张纸四条。来人的毛笔，写这样规格正好。横额则是半条即可。俺打杂，给各位带来的磁碟子里灌墨汁，给写好的地上摆放。不一会，红红的一片，是用小石子瓦片压着的。俺好像陀螺这样反复做，给各位写好的拿开，如此这般摆放。
       这时候人民路，吃罢早饭的出来的人多了，他们有的走拢来，看是什么稀奇把戏。眼睛已经明了，心里还在疑惑。现在什么东西不要钱，有这等好事？就问王、张二头，真的不要钱？得到肯定答复，就斯文拿对子，王、张二头打招呼，看着他们别拿错，别拿多。墨汁未干，俺拿出废报纸，撕开几块给他们，要他们搓成坨，搓柔软，用不同侧面沾去湿墨后拿走。
      拿了的一传十十传百，围拢来的人一下子多了。办不要钱的事，拿的欢天喜地，写的对子也受欢迎。如果不拿，他们就要在腊月二十几的时候，上街买批量印刷没有什么艺术含量没有什么对联水准的金对“贵头肉”了。人多不经几拿，几家伙就没有拿的了，顾客就等着欣赏着，看着写，写毕拿。
      他们直接拿，我就无须摆放了，寡倒墨汁，就有了空闲，我也拿笔来写。位置已满，我是蹲在地上写的，也无须折格，多年已经习惯，写得较快，就写三四副，起身给他们执笔先生轮流倒一次墨。
       一个拿了一副对子的中年，拿来问字好不好，我说这字卖得钱。他只是客套，他知道好，他是找我买一张宣纸的，他要请写对子的老师要一副墨宝。写对子的老师好不容易一个钟头后抽空给写了。又拿给我看，略有瑕疵，大概写多了，有“赶”的成分，也可以收藏，只是没有带章子来，还是缺少意义。
         写到12点，王春阳喊停，各位配合立刻停止，马上收拾，不写了。我面前还等着几个人，不好拂他们意，体现公平，我说只有三副写了，就收。王春阳走过来说，不当机立断就卡在这里了。还是收有道理，优柔寡断是有亏吃的，会源源不断来人拿免费对联，就扯不动身了。就对围客说，对不起，我也要走了。我们向餐馆走出……
       这一天，送出对子280副左右，包括我，人平40副。我没有达到平均线，因为我主要是打杂。这种活动虽然稍有形式主义之嫌，送受双方若是皆大欢喜的话，也是可贵的。（以后写二送三送，见谅）

龙阳呈祥

拜读佳作，欣赏学习，为新泉老师点赞！
祝福新年幸福吉祥，万事如意！

陈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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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福新年幸福吉祥，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张新泉

龙阳呈祥 发表于 2024-2-15 09:37
拜读佳作，欣赏学习，为新泉老师点赞！
祝福新年幸福吉祥，万事如意！

感谢老师一以贯之热情评阅鼓励。

张新泉

陈爱玉 发表于 2024-2-16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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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呈祥

张新泉 发表于 2024-2-19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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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文化美餐，遥致龙年吉祥！

古渡源

欣赏老师精品佳作，为您点赞！祝老师新春快乐！

杨惠凡

欣赏老师佳作，学习。点赞👍。

张新泉

龙阳呈祥 发表于 2024-2-20 16:15
谢谢文化美餐，遥致龙年吉祥！

再次致谢老师，您太热情了。俺却无以为报，惭愧。

张新泉

古渡源 发表于 2024-2-21 06:53
欣赏老师精品佳作，为您点赞！祝老师新春快乐！

感谢老师惠顾欣赏点赞拙作、临帖鼓励。祝老师新春快乐！